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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嗚…身體好重…眼睛好腫…昨天哭太久了…」

 

 

 

在浴室盥洗的孝敏，不斷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睛浮腫，黑眼圈加深，身體疲憊不堪，算一算，昨晚大概只睡了四個小時不到，哭得太用力，整個人都覺得很不對勁。

 

 

 

「咦?唉唷~孝敏妳今天是要去拜訪重要客戶嗎?幹嘛畫大濃妝?」

 

 

 

孝敏梳妝打扮好下樓要吃早餐，美英被她的大濃妝給嚇到，雖然已經是輕熟女的階段，但是她們基本上都是淡妝出門，因為年紀有了，代謝變慢，膚質要維持不容易，再加上因為工作的關係蠻常熬夜，所以能夠讓皮膚呼吸就多讓它呼吸，但今天孝敏的妝實在是太濃，坐下來後，美英不禁趨前一看，果然被她看出妝濃的原因。

 

 

 

「幹嘛啦，偶爾想要畫大濃妝不行唷~」

 

「少來!!!跟順圭吵架唷，不然幹嘛哭!!!而且還哭得這麼腫，我去拿冰塊給妳冰敷~」

 

「好~~~」

 

 

 

雖然剛剛一直不斷潑冷水，但是眼皮還是很腫，拿著冰塊敷一敷，希望能快點消腫。

 

 

 

「幹嘛，在哭什麼?」

 

「妳知道姊的事了嗎?」

 

「我知道，媽咪有打來跟我說大姊的事…」

 

「妳怎麼看…」

 

「我不知道，我只覺得…唉…沒有誰對誰錯，只是各自都在不同的時間點做了不對的事…」

 

「美英…你會擔心…妳跟泰妍的未來嗎?」

 

「妳昨晚…就是因為這個在哭嗎?」

 

 

 

多年好友，一眼就看破擔心所謂何事，同樣的兩人，同樣的擁有庸人自擾的複雜心思。

 

 

 

「恩…」

 

「唉~怎麼可能不會擔心，妳看dae那傢伙，一看到宥利就怕成那樣，沒自信到一種讓妳忍無可忍的地步，妳說，我能不擔心嗎?」

 

「也是，泰妍有時候真的會讓人很想要一巴掌把她給打醒呢!!!」

 

「欸欸欸!!我女朋友我自己打啦，哈哈哈~」

 

「哈哈哈~我的sunny可以給你打回來啊，幹嘛那麼小氣!!!!」

 

 

 

兩個女人在餐桌上聊得開心，彷彿剛剛的擔憂從沒有存在過，因為，她們都知道，沒有說出口的話，才是她們最要明白的。

 

 

 

”即便在擔心，還是會一直愛下去，因為愛了，義無反顧地要承擔所有，害怕再多，倒不如傻笑看著將來要伴妳一生的人”

 

 

 

雖然有冰敷，但是眼睛上的浮腫還是很明顯，再加上又頂個平常不常見的大濃妝，所以一到公司大家的眼光都紛紛看像孝敏，早知道會這樣，孝敏也只是笑笑的然後走進自己的辦公室裡，喝杯咖啡提提神。

 

 

 

「孝敏姊，早安~」

 

 

 

 

泫雅畢恭畢敬的走進辦公室裡，因為不確定孝敏今天的心情是好是壞，所以泫雅很小心翼翼。

 

 

 

「早，把會報放在我桌上，妳先去鄭先生的公司拿資料…他急著要我們的設計圖…」

 

「呃，為什麼他不傳過來就好?」

 

「第一點，他已經告知過我們他不會用電腦，再來，這件事是他跟他的情婦秘密進行的，所以，妳覺得他有可能在他的電腦裡樓下任何會被發現的資料嗎?」

 

「那…難道手寫的就不會被發現嗎?」

 

「哎呀~妳笨阿，手寫就給我們啦，他老婆又不知道他在外面有跟我們聯絡，再加上他說後續的事情要我們跟他的小三聯絡就好，所以哪可能這麼簡單被發現阿~」

 

「哦~想得還真周到，果然阿，偷吃的人都會一下子變得很精明呢…」

 

 

 

泫雅無心的話，讓孝敏聯想到炳熙，雖然素妍並沒有明說是怎麼發現外遇的事情，可是我想，老公外遇，老婆絕對不可能不知道，就算老公想得再周到、再精明、怎麼萬無一失，但是感覺，身體上的感覺，是絕對無法掩飾和精密計算的，沒有被發現，只是因為老婆還在自欺欺人，不願意面對現實罷了。

 

 

 

「唉…」

 

 

 

孝敏嘆口氣，心裡還是慶幸姐姐姐夫離了婚，兩個不相愛的人，即便曾許下要相守的諾言，那樣的相守，又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孝敏姊…妳…心情不好嗎?」

 

「嗯?幹嘛這樣問?」

 

「因為妳…眼睛很腫…看起來很疲憊，而且還難得的畫了大濃妝，所以我猜想…妳是不是…有事?」

 

「我看起來…真的…這麼明顯嗎?」

 

「嗯嗯嗯!!!」

 

 

 

泫雅猛點頭，孝敏再轉頭看看辦公室外頭，結果大家都在盯著她看，讓她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又沒辦法，眼皮就是不消腫阿。

 

 

 

「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我大姊有些事情，所以我很擔心她，沒睡好，就這樣啦…」

 

「哦~原來如此，我們都以為妳是不是…跟順圭姊又…」

 

 

 

泫雅鬆口氣，原來是家裡的事，剛剛大家在外面八卦著，都以為是孝敏”又”分手了。

 

 

 

「什麼叫做”又”阿，剛剛是誰在八卦我啊~~~~嗯?」

 

 

 

 

孝敏瞇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泫雅，這時候如果不逃，那就是真的笨了。

 

 

 

「呃…主任，我還要找鄭先生拿資料去，先忙囉!!!!!再見~~~~~」

 

「怯~逃得倒是挺快的!!!!」

 

 

 

泫雅出去後，孝敏也打開辦公室的門，倚靠在門上，原本在偷看的人，紛紛假裝的把眼神放在電腦和設計圖上，但是餘光還是瞄著孝敏。

 

 

 

「誰，還在八卦我的人，今天，晚上，就給我，加班加到爆肝!!!!!!!!!!!!!!」

 

 

 

語帶笑容的威脅，所有人有如芒刺在背，不敢怠惰，把注意力放回在自己負責的案子上，好相處歸好相處，但是上司的威信還是有必要建立。

 

 

 

 

 

在鍾赫家睡了一晚的素妍，當手機鬧鐘響起，起身要盥洗時，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家裡，才回想到昨晚發生的一切，再看看睡在身邊的男人，安穩的睡著，忍不住摸摸他的臉，吻著他，來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嗯?起床了?」

 

 

 

鍾赫被素妍的騷擾給驚醒，伸手一撈的把她抱回棉被裡。

 

 

 

「剛醒，手機的鬧鈴響，就起來了…」

 

「待會載妳去上班，再讓我睡個十分鐘…」

 

「好~」

 

 

 

看著眼前的男人再度睡著，但手依然抱著自己，安全感、幸福感油然而生，只是這樣看著，就覺得很滿足，素妍並不是害怕婚姻，她怕的是當時間一長，兩人互動趨近於平淡之時，男人想要掌握的慾望卻變得越強，炳熙就是這樣，所以才會受不了誘惑，在外面證明自己還是掌權的人。

 

 

 

起身下床，到浴室去盥洗，留著紙條，在幫他設好鬧鐘後就自己出門上班去，她不是一定要靠男人的人，她只是希望心中有個可以依靠的肩膀，如往常般，到公司附近的星巴克買杯咖啡，店員的笑容依然親切，手中的那杯咖啡卻不在苦澀，日子還是跟以前一樣，但又好像有些不一樣。

 

 

 

同事一樣忙碌，手上的業務多到根本忙不完，但是素妍卻很安於這樣的生活，只是，在感受平淡的同時，總會有些人要來攪局。

 

 

 

手機響起，來電的人是炳熙，接還是不接呢，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

 

 

 

「喂~」

 

「在上班嗎?」

 

「恩…在公司裡…」

 

「下午…我會去家裡收拾東西，你能不能…回來一下?」

 

 

 

炳熙委婉地說著，語氣中帶點害怕，讓素妍回想起，以前，他好像就是這樣跟她說話，當她生氣的時候，更是如此，原來阿，這讓素妍不禁開始回想，到底是因為愛她才願意這樣卑微，還是因為怕她才不得已的愛著。

 

 

 

「好，我下午會請假回去…」

 

 

 

雖然不知道炳熙希望她一起回去的用意是什麼，但她知道，這次才是真正的了斷。

 

 

 

下午，素妍請假回家，爸爸上班，媽媽跟朋友出去喝下午茶，家裡就只有他跟炳熙，她站在房門外，看著裡面的人慢慢地收拾自己的東西，沒有人說話，一直這麼安靜。

 

 

 

「這個…按摩機是我們那時候一起買的…」

 

「你拿去吧，買回來之後都是你再用，留著我也用不到…」

 

「那…這件衣服是妳在我生日的時候送的…」

 

「既然送你了，那就是你的東西，要不要拿走隨便你…」

 

「那這個…」

 

「你慢慢收拾，我到樓下看電視…」

 

 

 

素妍下樓，一點也不想要理炳熙，她知道她這樣東問西問，還故意說出是在哪時候送、因為什麼原因送，是想要勾起兩人之間的回憶，試圖挽回，但她不吃這一套，淡淡地走下樓。

 

 

 

炳熙看著素妍的背影，垂頭喪氣，失落的轉身慢慢收拾東西。

 

 

 

東西收拾好，拿到樓下去，素妍一樣看她的電視，愛理不理，炳熙站在門口欲言又止，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收拾完了嗎?」

 

「恩…」

 

「那開車小心…」

 

 

 

素妍說完，就要上樓好好地把房間整理整理，既然都離婚，有些不必要的裝飾和擺設通通都要丟掉，再把家具換個方向擺，讓心情煥然一新。

 

 

 

「素妍…你真的…對我…一點留戀也沒有嗎?」

 

「沒有…」

 

 

 

原以為素妍會稍微猶豫一下再說，沒想到她乾脆的回答，讓炳熙很訝異。

 

 

 

「難道…妳沒有愛過我嗎?」

 

「現在說這些也無濟於事，不論怎樣，我們好聚好散，你好好照顧你的孩子，也希望你好好對她…」

 

「素妍，我…我還是…」

 

「不要跟我說這種話，這樣對她很不公平，也不適合，既然我們都離婚了，那你就應該把心放在她身上，更何況她都有你的孩子，請你注意這點…」

 

 

 

素妍說話語氣相當疏遠和冷漠，客客氣氣的態度，徹底擊垮炳熙的最後一絲希望。

 

 

 

「我知道了，最後，我想要問你，那個人…是我認識的人嗎?」

 

 

 

炳熙指得是素妍現在愛的男人。

 

 

 

「不認識…」

 

「那麼…他很愛妳對吧…」

 

「恩…」

 

 

 

一想到他，素妍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那是一種想要掩飾都無法掩飾的幸福感，那一瞬間，炳熙又看到曾令她深深著迷的素妍，然而，這個女人卻是在為了別的男人笑著。

 

 

 

「妳…也很愛他對嗎…?」

 

「我想…我們沒必要繼續討論下去，就這樣好聚好散吧，不送了，自己小心…」

 

 

 

素妍說完就上樓，炳熙再看幾眼這個家，忍著淚水，把鑰匙放在桌上，默默的走出這個家，短短兩年的婚姻，就在他的胡搞下，把愛磨碎殆盡，直到最後，他還是試著想要挽回，想要告訴素妍他還愛著，可是，當他看到素妍因為另外一個男人，露出他著迷的笑容，他知道他輸了，而且輸得體無完膚，即便男人的自尊告訴他不可以這樣輕易的認輸，至少要問清楚對象是誰，有沒有比他好，或是哪方面比他厲害得多，但是，當他看到素妍露出這樣的笑容時，忽然覺得這樣問的自己很可笑，因為對方是個讓素妍想到就會笑的人，而他，則是讓素妍感到無奈的傢伙，她無法讓素妍展開笑顏，光是這點，他就沒話說了。

 

 

 

該帶著祝福的心情離開嗎?不，他做不到，也沒那麼大氣，就像素妍所說的，好聚好散，到此…為止吧。

 

 

 

相愛容易相處難，結婚容易離婚難，相愛的兩人，只要時機對了，就能輕易的到法院公證結婚，但是當感情淡了、倦了，離婚時，卻沒有人肯願意先開這個口，我們從小所受到的教育都是不容許失敗，沒有人教我們該怎麼去處理失敗的情緒，隱晦的個性更是造就只能用忍耐的方式，然而，不愛了，再拖下去最後也只是兩敗俱傷，該怎麼和平的分手，讓彼此都保有最後的一絲顏面，讓兩人不是帶著仇恨分離，這才是現今我們最應該要學習的課題。

 

 

 

離婚是最後的手段，素妍在陽台，看著炳熙的車子緩緩開向巷子口，然後消失無蹤，回想起兩人的感情，從無到有，從有再到無，她還是不懂為什麼炳熙會做這樣的事，但她也不想要探究原因，只會讓她更加難受罷了。

 

 

 

「再見了，希望你能好好對待你的下一段感情，不要再有第二個我就好…」

 

 

 

直到最後，素妍都是保持著理性的態度，沒有發狂、沒有焦躁、更沒有歇斯底里的要炳熙給她一個交代，哭過，埋怨過，也反省過，所以才能和平的讓兩人分開，會不甘願嗎?沒有，她一點也沒有，鬆了一口氣?倒也不是，就像是失去一個朋友般的稍微有些不捨，然而，深呼吸，日子，還是會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