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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weet are the Uses of Adversity  

                        William Shakespeare  14♥

 

 

 

 

 

 

 

七十二.

 

 

 

 

「叩叩~」

 

「請進!!!」

 

 

 

 

 

美英正專注地對著螢幕一排排的數字做確認，有人敲門也是反射性地說進來，頭都沒有抬起來看，孝敏當然知道她在工作時都這樣，所以放輕腳步，蹲低身體，移動到電腦後面，要給美英驚喜。

 

 

 

 

「surprise!!!!!!!」

 

「啊!!!什麼啊，是孝敏你啊!!!呼~嚇死我!!」

 

「我帶晚餐來啊~拜託你，稍微有點警覺心好不好，誰敲門你就說進來，要是我是個別有企圖的人，你怎麼辦啊!!!」

 

「這裡SM大樓，是出版社耶，會進來的人除了合作的業務廠商，最多就是我的員工，到底要防什麼，你想多了你，買什麼給我吃?」

 

 

 

 

因為孝敏的到來，美英暫停工作，美英辦公室外頭，還是有四、五位員工加班，整個大辦公室裡燈火通明。

 

 

 

 

「鰻魚飯!!!!!我可是費了千辛萬苦才買到哦!!!」

 

「這有什麼好千辛萬苦地，我喜歡吃的那家就在你們公司走路五分鐘就到的地方啊!!!!」

 

「不是這個千辛萬苦，是我下班的時候，張祐榮就在樓下等我了!!!」

 

 

 

孝敏邊說邊無奈的大翻白眼的反應讓美英笑開懷。

 

 

 

「哦~~那你怎麼擺脫他的?」

 

「他有先傳訊息跟我說他會在樓下等我，問我願不願意一起去吃飯，我看到她在樓下，要下班前就先打電話給計程車行，下去只有稍微跟他寒暄一下，就坐計程車溜啦~」

 

「哎呀!!想不到你這麼聰明!!!但…應該是說他太笨，幹嘛先傳訊息跟你說啊!!」

 

「拜託，我又不是你，哪那麼笨!!!!!」

 

「呀!!!我本來不笨的，都是你一直說一直說，從我們認識的時候就一直說，我才變笨的!!」

 

「才不是，從我認識你的時候你就這樣了，哈哈哈哈~」

 

「可惡!!!你最討厭了!!!哼!!!!」

 

 

 

 

調侃、捉弄美英，讓孝敏心情大好，剛剛被纏住的壞心情都一掃而空，但孝敏其實是想要試探看看美英現在的情緒，關於泰妍的事情，她這陣子都不敢多問，深怕美英還在憤怒的漩渦裡，一直問她，只會提醒著她泰妍如何心軟的傷害了她。

 

 

 

 

「阿~對了，我剛在樓下看到秀晶耶!!!」

 

「哦~她準備下班嗎?」

 

「嗯!!!好像是，但是身邊跟著兩個人，一男一女，手上都拿著紙很專注地在做筆記，看起來好像是秀晶再交代他們什麼事的樣子，我沒有多問，跟秀晶點個頭、揮揮手我就上來了~」

 

「可能是有新的經紀人進來，不然就是大學來實習的實習生吧~」

 

 

 

 

美英說的很平淡，但言談中透露出她對於SM的事物有多熟悉，沉默了一會兒，孝敏拐彎抹角的問些跟泰妍有相關聯的問題。

 

 

 

 

「你有打電話給叔叔說要回LA的事嗎?」

 

「有阿，打來還念我一頓，說我幹嘛不等確定了再告訴他，還要我不要那麼愛工作，身體重要之類的~」

 

「叔叔說的沒錯啊!!不過，你確定要哪時候去了嗎?要不要幫你訂機票?我看你這陣子都很忙!!!」

 

「不用啦，我還沒確定，因為現在公事上還有很多地方都還沒有完全處理，等到快12月我再訂就好了，反正我是挑冷門的時段搭飛機，所以也不用急著訂~」

 

「哦~好!!!反正你確定了再跟我說，到時候我再載你到機場!!!」

 

「難得耶你!!!那我要訂半夜的班機!!!!!!!!!!!」

 

「也不用因為我說要載你，就那麼刻意好不好!!!你這傢伙~」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不打算跟泰妍說嗎?」

 

 

 

 

果然還是問到關鍵字，前面說了這麼多，美英也心知肚明孝敏要說些什麼，低頭扒了一口飯，看著孝敏，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說。

 

 

 

 

「如果你不說，我也可以幫你轉達阿，即使現在是分手狀態，還是可以當…」

 

「當朋友?妳自己都不這麼想了，還說我哩!!」

 

 

 

 

美英和孝敏認識這麼多年，都很清楚的知道彼此的愛情觀，孝敏是屬於一旦選擇分手，那就是不要再聯絡，回憶是回憶，但那只能夠放在心底，雖然順圭對她來說很不一樣，現在也一樣的思思念念她，但是，處在分手的狀態，孝敏就會退回到她心中所謂的比朋友還要好一點的界線，因為對順圭還有期待，根本不可能完全放下，但對付辛博，她可以說是完全貫徹自己的想法，斷絕一切連繫，以及跟他有相關聯的人事物，既然選擇分手，那就不要給自己有留念的機會。

 

 

 

「我是我，你是你啊，我沒辦法，不代表你就不行啊!!」

 

「你少來，明知道我跟泰妍現在是處在一個很尷尬的狀態，講跟不講，還有差嗎?」

 

「美英，你真的…對泰妍失望了嗎?真的沒有…抱一點期望嗎?」

 

「我說沒有，你也不可能會信，但就算我真的抱期望又如何呢?這陣子以來連個line都沒有，你覺得…我還應該要繼續奢望她能夠明白我的心情嗎?」

 

「唉…我無法跟你說絕對，因為事情還是有可能有轉圜，只是…就目前來看…機率不大…對吧」

 

 

 

 

美英望著孝敏，眼眶內都是忍住的內水，那番話道盡美英期待著泰妍應有所作為，卻不為的心情，她期待著，並非冷血的相應不理，她奢望泰妍能夠說點話，挽留也好，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所以美英只能更加投入工作，不要讓失望的情緒不斷蔓延、擴大，想得越多，期待的越大，最後，只會跌得更深。

 

 

 

 

忙碌的上班日，到了年末總是不斷的加班加班，只為了能夠趕在農曆年前將事情告一個段落，孝敏不像美英，會一直逼迫自己一定得要完成工作後才好好休息，她不是這樣的人，累了，就會自己找時間休息，偷懶也好，看網拍也罷，只要能讓自己感覺到有喘息的時間那就夠了，所以假日，睡到中午後，孝敏拿起相機，背起後背包，坐著火車到平溪去走走，放鬆心情。

 

 

 

 

「喀擦!!」

 

 

 

 

快門飛快的按下，因為鋒面報到，山上氣溫不高，雲霧繚繞，照片拍出來的感覺剛剛好，讓孝敏忍不住多拍幾張，也因為氣溫低，路上都可看見互相依偎的情侶，不管是男女或是男男、女女，都緊貼著讓人覺得幸福。

 

 

 

 

「呼~好冷!!!!」

 

 

 

 

即使已經裹了大衣，還是無法抵擋寒意入侵身體，雖然喜歡冬天喜歡冷的感覺，但孝敏又很討厭讓人發抖的天氣。

 

 

 

 

這一趟來平溪，讓孝敏回想起許多事情，許多不好的回憶，卻是感觸在心底。

 

 

 

 

順圭的媽媽生病那段期間，順圭理所當然地搬回台中照顧媽媽，雖然家中還有兩個姊姊，但一個身為人母，還要照顧家庭，另一個是標準的上班族，也無法太常請假，而她工作時間最為彈性，由她來照顧最剛好，一開始，兩人對於這樣的距離，還感到很有信心，認為高鐵來回只要一小時的車程，實在不須過度擔心，但也就是因為這樣的自信，讓後來的她們有些搖搖欲墜。

 

 

 

 

通電話和視訊是遠距離必備，但是孝敏要上班，順圭晚上要照顧身體不舒服的媽媽，常常兩人時間無法湊上，只能短暫的說些話，能講到話就已經很好，所以也都只說些好事，或是在自己身邊發生的有趣的事，負面情緒都自己忍著，但時間一長，總會有爆發埋怨的時候。

 

 

 

 

好不容易，等到順圭媽的病情稍為穩定一點，順圭回台北處理事情，跟孝敏約好時間見面，兩人說好了要一起到平溪放天燈，替順圭媽媽祈福，孝敏滿心期待這次難得的出遊，知道順圭勞累，行程什麼的都先幫她弄好了，然而，當天的情況卻不如她期望的那樣。

 

 

 

 

一樣是牽著手，但可以感覺到順圭的力不從心，她明白順圭累了，然而，就不應該勉強自己答應要出遊，即使臉上還是笑著，孝敏也無法感受到順圭是不是真的很開心出來玩，甚至…是不是真的想要見她。

 

 

 

 

「sun…我數一二三就一起把天燈放掉哦~」

 

「好~~~」

 

「一、二、三!!!!!!!耶~~~」

 

 

 

 

孝敏佯裝笑容，大聲呼喊，抬頭看著天燈緩緩上升，但是眼眶裡都是淚水，她握緊拳頭，努力的不要讓自己的情緒洩漏，卻又矛盾的希望順圭能夠察覺，但是沒有，疲憊的順圭完全沒有發現。

 

 

 

 

「sunny~你這次打算回來幾天啊?」

 

「一個禮拜，我姊要我回來讓身體多休息，除非我媽有什麼緊急的事情我才會提早下去…」

 

「這樣啊，那今天再找你出來玩，你會不會…很累?」

 

「不會啊，你別亂想，可以見面的機會，我很開心，況且你還因為怕我累，讓我休息兩天了才說要出遊的不是嗎，別擔心哦~」

 

「恩，好，那你回去多休息哦~」

 

 

 

 

回到家的孝敏，腦袋裡盡是今天相處的畫面，牽著順圭的手，想著她對自己說的話，怎麼樣都不是她所期望的，她能理解，也能體諒順圭現在的心情，但她整個旅程都露出無奈的笑容，讓好不容易才能見面的孝敏瞬間心寒，不知道自己約她出來散心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沒有答案，也不願意問順圭，所以腦袋的小劇場無限循環，無限重複，眼淚滴了又滴，眼眶乾了又濕，任憑自己大聲哭泣。

 

 

 

明知道順圭是疲憊，明知道順圭還是愛自己，就是對於今天的反應感到傷心，或許，有人說這樣過於苛求，順圭情有可原的可以心情不好，但如果是這樣，那就不要為了她勉強答應出遊，臉上盡是疲憊的神情，讓孝敏覺得實在是多此一舉，沒事給自己找事做。

 

 

 

 

然而，從頭到尾順圭都不知道，隔天，孝敏依然沒事樣的跟順圭講電話，但當順圭提出一起吃飯的要求或是到誰家去見面，孝敏都以公事還未完成要加班為理由委婉地拒絕順圭，因為她，實在不想要再感受到沒有溫度的對待。

 

 

 

 

或許順圭是不擅長表達，只是對於想要多點安全感的孝敏來說，偶爾的甜言蜜語，或者是一個簡單的卡片都足以讓她撐過這段不知道哪時候才有盡頭的黑暗期，也或許，是她期望太高，才會讓失望這麼深刻。

 

 

 

 

“我不要敷衍的應對，如果不願意，就乾脆的離我遠去，我不要憐憫的同情，只要你發自內心的愛情。”

 

 

 

 

一時氣憤寫下的這段話，如今來看，還是讓人湧起一陣酸楚，她只是想要多給順圭安慰，想要讓她知道她會在她身邊，卻適得其反，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讓他無所適從，咆嘯的同時，也寫下自己的心情。

 

 

 

 

“愛嗎?怎麼可能不愛。

 

可是我好像累了，怎麼辦…?

 

對你的體諒，成了我的致命傷。”

 

 

 

 

即使後來兩人把話說開，也證實自己都是在亂想，但一想到那天的情況，孝敏還是忍不住淚水，久久望著冉冉上升的天燈，那天，一定沒有成功讓天燈往上飛，願望才會失靈。

 

 

 

曾經以為能夠的堅強，在第三人稱面前只是一團泥

第一人稱的自己可以嗎?

第三人稱的妳看著這裡嗎?

想要好好地以第一人稱下去，卻以第三人稱來審視自己

不是冷淡、更不是無情

只知道，再多情，也是傷了心

第三人稱的自己，第一人稱的我，過得還行嗎。

 

 

  

蔡依林-第三人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