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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當畫面進到廁所，宥利聚精會神的盯著看，想不到繞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隨後就看見秀妍把電腦拿出來，放在書桌上跟她說話。

 

 

 

 

 

 

「秀妍，那你洗澡了嗎？」

 

看到沒有人在秀妍房間，宥利鬆一口氣，至少她知道先前的懷疑猜測都是空穴來風，秀妍根本沒有對不起她，也因為這樣，她對秀妍反而是更加愧疚。

 

「還沒~」

 

「那你先去洗澡，不要太晚睡了，我先稍微休息一下…」

 

「恩，你多休息，多喝水，如果有不舒服也不要因為錢的關係而不去看醫生…身體重要…」

 

「好~~~」

 

 

 

 

 

 

結束視訊，秀妍嘆氣，沉重的氣氛壟罩在整個房間，剛剛為什麼宥利沒有看允兒，是因為當允兒聽到宥利要秀妍打開門時，她便悄悄地先貼在與門同一面的牆上，所以視訊鏡頭進來，她就慢慢地往外挪動，等到確認過，秀妍要從廁所出來時，她完全背對鏡頭再度走進浴室，不過這次沒辦法關門，所以她緊貼著牆，直到秀妍結束後，她才默默地從浴室出來。

 

 

 

 

 

「允…」

 

 

 

 

 

 

這樣意想不到的情況，讓秀妍根本不知道要說什麼，又看到允兒忍著淚水，還微笑的看著她，她更是覺得自己真的很糟糕。

 

 

 

 

 

「秀妍…還好…沒有被發現…」

 

 

 

 

 

允兒強忍住淚水，原以為自己要說些話來罵秀妍，她發現她做不到，所以只好勉強說些話來化解尷尬，但是越是這樣說，反倒越尷尬。

 

 

 

 

 

「允…你不要這樣說，我…我…」

 

「秀妍，妳很…很愛她對吧…」

 

 

 

 

 

 

允兒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硬是撐著不讓它滴下來，秀妍看到允兒這樣，除了抱歉外，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因為，宥利在她心中確實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

 

 

 

 

 

 

所以秀妍能對允兒說的話，只有對不起。

 

 

 

 

 

「允，我對不起你…」

 

 

 

 

 

 

允兒要的從來就不是秀妍的對不起，她自己也知道秀妍無法給她愛，卻還是奢望著秀妍能夠放下宥利，看著愧疚的秀妍，允兒覺得自己好傻好傻，傻到居然會自己替秀妍找藉口，或者是說替自己找理由來讓她能夠合理的繼續跟秀妍下去，這樣自欺欺人最終得到了什麼，什麼也沒有。

 

 

 

 

 

 

「對不起，有點晚了，我先回去，你早點休息…」

 

「等等，允，為什麼你不罵我，為什麼妳都不對我表達你的憤怒，至少…至少讓我知道妳對我的不滿阿…」

 

 

 

 

 

秀妍這樣說，反而讓允兒瞬間清醒，心思變得像是旁觀者一樣，語氣也冷靜許多。

 

 

 

 

 

「如果我表達不滿了，然後呢？你又能為我做些什麼…」

 

「我…」

 

「如果我發洩出來，只是為了讓妳好受…那我願意這樣做…但是，這樣有意義嗎，我真的把情緒發洩出來，事情會因此有改變嗎，沒有，都沒有，你跟我都很清楚知道這點…」

 

「允兒…」

 

「我們…到此為止吧…」

 

「允，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這樣對待我…拜託你…」

 

 

 

 

 

 

允兒冷漠的語氣，一下子讓秀妍害怕起來，那句到此為止，更是逼出秀妍的淚水，讓她衝上前抓住允兒，想要激起她的情緒，然而，允兒依然是用疏遠的表情，毫無反應的看著她。

 

 

 

 

 

「你想怎麼做…」

 

「我…我…我不知道…但是，但是我不喜歡妳這樣對我…允…你…你變得好可怕…真的…我都快…快認不得妳…」

 

「呵，現在知道要怕的話也不算太晚…放手吧，我們該結束了…」

 

「我…我…允，你真的就要這樣結束嗎!!!」

 

「我不願意，妳能給我，我要的嗎…」

 

「…」

 

 

 

 

 

秀妍沉默，她知道她不可能給允兒想要的愛，但她卻貪婪地想要允兒全心全意地呵護。

 

 

 

 

 

「我離開了，你跟她就會跟以前一樣什麼事都沒有…」

 

「對不起，允……」

 

 

 

 

 

在允兒離開之前，秀妍能說的還是只有這句對不起。

 

 

 

 

 

全心全意的愛，早在投入前就知道最後得到的只會是一句對不起，還會有多少人依然抱持著希望跳進這個洞裡，可能不多，但肯定會有。

 

 

 

 

 

回到家的允兒，失魂落魄的躺在床上，原本想哭的情緒，突然消失不見，張大眼睛看著天花板發呆，她不知道現在要做什麼，或者，她還能做什麼。

 

 

 

 

 

看到秀妍接起宥利電話，聽到她說要開電腦視訊時，要她趕快先躲到廁所的反應，在她進去廁所時，就已經咬著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哭了好幾次，怕秀妍被發現，還拼命忍住不發出聲音，為了怕被看到，還思考著該怎麼做才不會入鏡，即使自己受到這麼大的委屈，卻還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為了秀妍好，努力委屈，只為她捨不得看到秀妍哭泣。

 

 

 

 

 

這樣的允兒，卻依然無法得到秀妍的愛，除了自我嘲笑自己一番外，允兒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了。

 

 

 

 

 

能做的溫柔她都做了，得到的卻是殘破不堪的自己。

 

 

 

 

 

直到最後，允兒才緩緩地流下眼淚，她不想為狼狽的自己哭泣，她更不想為無法給她愛的秀妍傷心，但是卻無法止住心疼自己的淚水一滴一滴流下。

 

 

 

 

 

即使會粉身碎骨，也要像飛蛾般撲火的去愛，是自己太傻，還是，真的值得去愛？

 

 

 

 

 

沒有人有答案，因為這從來就不是單選題。

 

 

 

 

 

 

 

大三下，允兒經歷人生難以言喻的情傷，深刻的體會到，原來要好好的愛一個人、要兩情相悅這麼難。

 

 

 

 

 

隨著天氣逐漸變熱，學校裡穿著熱褲來上課的女生越來越多，許多男性的眼神會不自覺的往下看，這一點也無法引起允兒的興趣。

 

 

 

 

 

從那天後，她就沒有跟秀妍有聯絡，秀妍也沒有再找她，兩人彷彿像是不認識之前那樣，各自在自己的生活圈裡生活著，允兒依然去夜店、夜衝，烤肉還有聚會，一點也看不出來因為這件事而受到什麼影響，然而，當她冷靜下來時，卻總會想到秀妍跟她說過的話，甚至能感覺到秀妍抱在懷裡的那股溫暖。

 

 

 

 

 

「林允兒~~~~~~~」

 

「欸!!!!!」

 

「林允兒!!!!!!!!!!」

 

「啊？學姊幹嘛~」

 

「我叫了妳三次你都不理我，待會我跟孝敏要去看電影，你要不要去？」

 

「電影？哪部啊？」

 

「復仇者2!!!!!!!!!!我盧孝敏好久，現在上映，她的畢展剛好結束，總算是有時間一起去看!!有沒有興趣？」

 

「不要啦，你們要約會，我去不好吧~」

 

「唉唷~你哪有差…一起去啦!!孝敏一定會說好的!!!」

 

「這樣啊，好吧…」

 

 

 

 

 

 

允兒這陣子雖然表面上依然是跟大家說說笑笑，上課時卻常常發呆，或是對著課本默默地掉淚，這點順圭都有注意到，但是她沒有多問，等到允兒想說的時候再說，也怕她悶太久，才想要找她一起去看電影，只是，跟一對情侶出去，到哪都只有被閃的份，雖然孝敏有顧慮到允兒，沒有跟順圭表現得太親暱，但是兩人的默契，還是讓允兒好羨慕這樣的感情。

 

 

 

 

 

看完電影，拗不過她們的邀約，又跟著去吃飯，接著還一起去大肚山看夜景，天氣沒有很好，山上人不多，剛好，很適合來談心。

 

 

 

 

 

「允兒，最近還好嗎?」

 

「順圭學姊，妳幹嘛這樣問…」

 

「妳不要想要給我蒙混過去，妳在上課的時候偷哭我都有看到…」

 

 

 

 

 

被看到自己偷流淚的樣子，讓原本還想要以嘻皮笑臉樣帶過的允兒，馬上恢復到面無表情的樣子。

 

 

 

 

 

「都被你看到囉…」

 

「說吧，你跟鄭秀妍怎麼了…」

 

「我們…還能怎麼了…」

 

「什麼意思?」

 

 

 

 

 

 

允兒抬起頭來，看著毫無星斗的夜空說。

 

 

 

 

 

 

「我跟她結束了…」

 

「結束了…所以…妳很難受嗎?」

 

「這是早就已經註定好的結局…所以…我也不知道我難不難受…」

 

「允兒，妳不要因為我會擔心，所以想說要裝沒事來騙我…」

 

「真的啦，學姊，我沒有騙你，妳也知道，我跟她不會有可能，我當初卻還是執意的要繼續下去，所以現在這樣，也算是照著劇本走吧…」

 

「但是，你深深愛過她對吧…」

 

「那不重要，她…現在過得好就好…」

 

「允兒，妳真的很傻很笨…」

 

「學姊，你不要趁機罵我!!!!」

 

「拜託，我再罵也沒幾次了好不好，我要畢業了耶!!!」

 

「對耶!!!那你畢業典禮那天要不要我送花假扮成妳的愛慕者啊!!」

 

「不需要，你不要給我亂就好!!」

 

「哈哈哈哈~幹嘛這樣講啦!!」

 

 

 

 

 

 

原本有些沉重的氣氛，不自覺地轉向了歡樂，孝敏在旁邊都沒有說任何一句話，直到順圭去廁所，剩她跟允兒的時候，她才對允兒表示她的想法。

 

 

 

 

 

「允兒，你的事情，我都從sunny那知道…」

 

「恩，我想也是，你有什麼話想說，就直說吧，我沒關係的，孝敏學姊~」

 

「其實，我…我很能體會妳全心全意，用盡力氣的愛情，因為我對sunny也是這樣，只是你遇到的…並非能給你回報的人…」

 

「我知道，但即使這樣，我還是…繼續愛下去…」

 

「或許，那是因為你知道你已經無法自拔，想著要去賭這最後一次機會，只是沒有想到…你連賭運都那麼差…」

 

「是阿，從小我的運氣就不好，尤其跟賭有關的，必輸…」

 

「那妳現在呢?」

 

「蛤?現在嗎，就這樣了，慢慢的…斷了跟秀妍的聯繫，讓她好好地跟她女朋友生活，不過我想，即使我不見，對秀妍來說也沒差吧…」

 

「允兒，你真的忘記秀妍了嗎，在我看來，你對她還是很掛念…」

 

 

 

 

 

被孝敏這樣一講，允兒心一驚，眼淚反射性地佔滿眼眶。

 

 

 

 

 

「我…我…」

 

「可能因為我們是同星座的關係，我可以理解妳現在的舉動只是不想要讓人擔心，可是越是這樣做，越會覺得自己虛偽、作假，但是不這樣做，你也不可能整天以淚洗面的到處哭給別人看，那只會展現出懦弱，這絕對不會是你會做的事，但你有想過嗎…其實你打從心底就沒有想說要離開她，妳只是為了不要讓他為難，所以先做了離開的這個決定，對，或許這樣她不會為難了，可是你的心還是繫在她身上的不是嗎…」

 

「孝敏學姊…我…我…我怎麼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忘記…」

 

「不，不是時間的問題，而是你…甘願放手了沒有…」

 

 

 

 

 

孝敏的一番話，震懾住允兒，不知道該回什麼，確實被孝敏給講中。

 

 

 

 

 

對，沒錯，允兒一直以來都很不甘心，不甘心會輸給一個遠在國外的她，不甘心輸給沒有溫度的視訊，就是因為不甘心，所以她只是賭氣的不跟秀妍聯絡、甚至是不願意聽到任何有關她的消息，她是不甘心，卻不是真正的放下。

 

 

 

 

 

「你還沒放下，那她永遠都會在你心中折磨你…」

 

 

「如果可以，再被狠狠地傷一次，然後徹底忘記…」

 

 

 

 

 

孝敏說的這句話，不斷在允兒心理迴盪，允兒也很清楚，如果不完完全全的跟這個人斷絕一切，只要有一點小火花，那怕多麼微弱，她都會誓死守護。

 

 

 

 

 

然而，被狠狠傷害的這一天，沒隔多久，來了。

 

 

 

 

 

六月二十，畢業典禮當天，所有畢業生都穿戴著學士服和學士帽，興高采烈、依依不捨的和同學、老師互相拍照留念，為大學生涯留下精彩的結尾。

 

 

 

 

 

所有的畢業生在學校的畢業典禮結束後，全都聚集在操場上，欣賞學校為她們安排的煙火表演。

 

 

 

 

 

允兒也到會場去觀看典禮的進行，也有送花給順圭表達對她的不捨之意，然後，雖然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但是腳步還是走向外語系館，允兒總覺得會在這裡遇到秀妍，她想看看秀妍穿上學士服的模樣，她想再看秀妍最後一眼，看完，她就會死心的放棄，療傷去。

 

 

 

 

 

只是，她沒有想到，她會看到，她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

 

 

 

 

 

「秀妍!!!叔叔和阿姨呢？」

 

「她們去學校逛逛，美英~~~~以後不知道我們還會不會有很多時間見面!!」

 

「你少睡一點覺，那些時間就可以拿來給我們見面了!!」

 

「呀!!你!!都畢業了還不感傷一點~」

 

「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秀妍，你跟我來一下!!」

 

「蛤?欸，等等，我還要跟其他人拍耶!!!美英~~~」

 

 

 

 

 

 

秀妍還沒來得及拍照，就被美英拉著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允兒看到，也走在後頭跟著。

 

 

 

 

 

「好!!那現在站在這裡，閉上眼睛，等我說張開，你才可以張開哦~」

 

「幹嘛要站在這裡閉眼啦，很奇怪耶，美英妳到底要幹嘛~」

 

「給你驚喜啦!!快點快點!!!」

 

「喔~好啦!!」

 

 

 

 

 

秀妍站在原地，閉上眼睛，美英悄悄退開，接著有個人走到秀妍面前，然後要她張開眼，當秀妍張開眼，看到眼前的人，不可置信的尖叫。

 

 

 

 

 

「宥利!!!!!!!!!!!!!!!!!!!!!!!!!你回來了!!!!!!!!!!!!!」

 

 

 

 

 

看到宥利，又驚又喜的秀妍，眼眶一下子充滿淚水，上前緊緊擁抱想念已久的人。

 

 

 

 

 

「我回來了，秀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