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秀英被退學的事情因為透過手機訊息傳送,所有學生都知道,她的那群小跟班也連帶受到處置,秀智知道消息後,很訝異怎麼會到被退學的地步,有點難以置信,也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該繼續這樣做。
「秀智,你收斂一點吧,你看,學姊只是把你叫出來圍毆,就被退學了,你要是不收斂一點,到時候被退學的人就是你」
「但是你難道不會好奇到底為什麼那個崔秀英會被退學嗎?」
「裴秀智,不要再去多想那些問題了,你進來這所學校前,到底有沒有先打聽過這所學校的學生會權力之大阿」
「蛤?智妍你這什麼意思?」
看見秀智一臉傻呼呼樣,智妍便把她聽聞來的事告訴兩位好友,雖說是一臉不可置信,但是秀英的例子可是實實在在最好的證明啊,這也讓秀智知道她得要稍微低調一些。
不過,任誰也想不到,看似轉趨低調的秀智,日後會在學校一舉成名天下知。
皇奕採全住宿制,四點下課後,便是社團課時間,如果沒有參與社團的人,就會回到宿舍內稍作休息,而宿舍位在體育館旁邊,因此放學後,大家自然而然地會從崇尚樓走回宿舍。晚上七點到九點是強迫晚自習時間,所有人都必須到宿舍地下一樓晚自習,舍監幹部會點名,無故未到者,必須罰勞動服務一個禮拜,所有人都習慣七點未到就先到各宿舍間的位置就定位。
順圭和泰妍很幸運的分配到同一間宿舍,每一間宿舍有三張床,以及獨立的衛浴設備,這就是私校的好處,每間衛浴設備都只有三位室友會用,所以打掃也就是看室友間如何分配。宿舍的分配並未依照年級來劃分,而是新學期開始時由電腦抽籤決定住在哪間宿舍,泰妍和順圭則是幸運地在升上二年級後住同一間。
「欸,順圭,你今天沒有去參加社團活動哦?」
「嗯,今天我們編輯社暫停一次,你呢?沒去唱歌?」
「今天狀態有點不好,想說回來睡一下,不然我怕晚自習我撐不住~」
「那你去睡吧,要我叫你嗎?」
「沒關係,我會設鬧鐘!!」
說完,泰妍變爬上自己的床,宿舍採用的是上床下書桌的方式,雖然有些人會覺得在上面睡覺會很有壓迫感,但是一人一位是減少糾紛的較好方式。
順圭則是戴起耳機,專心做自己的事,雖說是高中生,但是皇奕收的高額學費裡還配上筆記型電腦,所有進入皇奕的學生都擁有屬於自己的電腦,當然啦,因為是自己花錢買的,畢業後當然可以帶走,宿舍的管理方式有點類似於大學生,但為了避免大家過於自由,才會訂定七點到九點的晚自習時間,強迫大家放學後還是要有兩小時的時間來溫習。
約莫五點半,泰妍和順圭的另外一位室友悄悄回來,順圭戴上耳機過於專心在自己的事上,加上這位室友一向都是緩慢又靜悄悄,導致順圭拿下耳機要去廁所後,才發現到另外一位室友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
「呃,知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哦~我剛剛才到的,因為我看到順圭學姊你戴著耳機很專注,加上泰妍學姊在睡覺,我想說不要打擾你們,就沒跟你們打招呼了~」
「哈哈~沒關係啦,對了,你們班的秀智還好嗎?」
「嗯?還好,她只是臉稍微腫了一點而已,其他都還好~」
「那就好~~」順圭在說出這個問題時,只是很單純的想要關心一下秀智的狀況,卻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問,不就表示她當下有看到秀智被圍攻的情況,但還好知恩沒有發現,順順的回答,讓順圭鬆口氣。
「對了,順圭學姊,我們學校的社團活動都是下午四點就開始嗎?」
「嗯,基本上看社團的規定,像我參加的編輯社是一到三有社團課,泰妍參加的歌唱社則是每天都有,所以你可以去研究或是到處參觀再決定要去參加哪個社團...」
「其實我已經想好了,只是很害羞不知道該怎麼入社....」
「哦~知恩想加入什麼社?如果我有認識的人在裡面,可以拜託她帶妳進去」
「我想參加吉他社!!!」知恩邊說邊到自己的衣櫃拿出吉他,從她進到學校來後,就想要參加吉他社,喜愛彈吉他和唱歌的她,還有屬於自己的創作呢。
「哦!!!知恩你居然會彈吉他!!!」
「學姊,你表情不要這麼意外好不好,我只是看起來很文靜而已~」
「那~~學姊有沒有榮幸可以聽看看你彈吉他阿?」
「可是,泰妍學姊在睡覺耶,我怕吵到她」
「沒關係沒關係!!反正她也差不多要醒了,不然待會晚自習會遲到!!」
難得有機會可以彈吉他,知恩迫不及待的拿起吉他,調好音後,慢慢地刷下。
悠揚的吉他聲,熟悉的流行樂曲,讓順圭聽得直盯著知恩看,沒有想到外表文文靜靜的學妹,彈起吉他來,居然這麼厲害。
「知恩,你會創作嗎?我覺得會彈吉他的人都很會創作?」
「嗯,我有試著創作幾首曲目,學姊要聽看看嗎?」
「好啊好啊,我沒有想到你的吉他這麼厲害,而且真的還有創作,一定要聽看看!!」
意外的看到知恩活潑的一面,這讓想要多認識知恩的順圭很興奮,腦袋一直在想她認識的人有誰在吉他社,她絕對要把知恩推進吉他社裡發光發熱。
不同於流行樂曲的高昂的曲調,知恩的創作曲如同她本人般溫溫柔柔,很輕很輕,好像抓不住她,又覺得圍繞在身旁的感覺。
知恩的歌聲讓順圭很驚艷,一直在想著吉他社,她有沒有認識的人,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一個人,便詢問知恩要不要跟她一起去,聽到有機會可以進入吉他社,知恩連忙帶著吉他跟順圭一起去。
‘叩叩’
順圭帶著知恩到樓下的宿舍,著急地敲門。
「嗯?順圭?」開門的人,很驚訝這時候會看到順圭,不過語氣裡聽起來似乎是跟順圭很熟,才會覺得怎麼會在這時候見到她。
「朴初瓏!!!我想請你幫個忙?」
「欸?幫忙?幫什麼忙?」把順圭請進來寢室後,發現初瓏的室友不在,順圭放心地大聲說話,初瓏也才注意到,順圭還帶了一個人來。
「你的室友是吉他社的社長對不對!!!!!!我跟你說,這是知恩,李知恩,我的室友,高一學妹,她的吉他和歌聲超強,而且她很想加入吉他社,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所以我想說直接把她帶來給你室友看」
聽到順圭這樣介紹自己,知恩害羞得臉紅,對著初瓏點點頭問好。
「不過恩地還沒有回來耶,她好像說她今天是值日生要留下來打掃,我會幫你跟她說的,你說你叫做知恩對嗎?下一次吉他社社團活動你就直接去就好~~恩地她啊,最喜歡有才華的學妹了」
「那就謝謝你啦~~~~我們先回去準備待會的晚自習!!」
「阿~順圭,那就待會晚自習結束後,帶著學妹來找我跟恩地,你知道我們都坐在哪的,讓恩地先認識認識一下」
「好~~~那有什麼問題」
連番道謝,順圭又拉著知恩走回寢室,這期間知恩都未能開口說一句話,但是一想到自己能加入吉他社還是好開心好開心,腦袋浮現了旋律,走回寢室的路上開始哼哼唱唱,這讓順圭更加驚艷,想不到看起來害羞的知恩,居然是個超級厲害的傢伙,之後的吉他社肯定會因為知恩而更大放異彩。
六點半開始,在樓上宿舍的學生們紛紛下樓到地下室的自習室,兩小時的自習時間採強迫制,每週一至週四晚上晚自習時,必須要在進去自習室前逼卡報到,每個人的學生證,能夠使用於宿舍大門及各自的宿舍房門,以及作為自習時間時點名報到認證,如有無故缺席未到,那麼學生會的人將會記點一次,累積滿三點,就不能再繼續住在宿舍,等同於被退學。
正是因為嚴格的制度,讓家有寶貝女兒的家長們趨之若鶩。
自習時間不像早上在教室上課那樣有固定位置坐,可以選擇跟室友一起,跟同班同學一起,或是自己單獨看書都可以,團體討論也可以,唯一的規定就不能夠大聲說話,所以討論功課或是要背誦都是在允許的範圍。
然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在這樣以為是高壓控管下的學生們,更會朝著令人意想不到路去走,比如說,性。
在自習時間,雖然說是強制規定出席,可任意與人為坐的輕鬆氛圍,讓許多暗戀者,戀愛者,能夠把握機會相處,在寢室間也互通有無,而在這16-19歲的年紀來說,關於愛撫,親吻,甚至更進一步的身體接觸,都是大夥在私底下的秘密。
自習時間的眉來眼去、line上的訊息一來一往,也就是不同於早上嚴肅的氣氛,讓晚自習成為能跟其他年級生更進一步認識的機會。
兩小時的晚自習結束後,順圭帶著知恩去找初瓏,認識吉他社的社長兼初瓏室友恩地。一得知有這樣多才多藝的學妹,恩地當然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帶給大家認識認識。多虧了順圭,知恩才能夠這麼順利進入吉他社,連忙去樓上找智妍說這個好消息。
在宿舍裡,大家跑來跑去,討論作業、聊聊今天發生的事,或是社團活動結束後,聚在一起繼續未完的課題,沒有嚴格的限制關燈時間,雖說是嚴格控管學生,倒也真的未必都那麼嚴格就是。
隔天一早,六點半鬧鐘響起,學生們陸續起床盥洗,統一到樓下食堂吃早餐,再一起走到教室去上課。沒有早自習,所以只要在八點第一節上課前到教室就可以,這是為了能夠讓學生睡飽一點而取消早自習。
「早安啊~~~~」
「林允兒,你又差點遲到了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是七點五十了耶」
「哎呦~~還有十分鐘,不要那麼擔心嘛,金泰妍~」
允兒急忙得衝進教室,嘴巴咬著一片吐司,手裡拿著一罐牛奶,眼神張望著找尋自己的座位,接著坐下,快速的嚼吐司和灌牛奶。這場景對順圭和泰妍來說早已見怪不怪,厲害的是,食堂的阿姨知道允兒肯定會遲到,都會在七點四十分時把土司和牛奶先準備好,讓她可以拿著邊走邊吃。
「你哦,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跟我們一樣悠閒的吃完早餐後,再慢慢走來上課啊?」
「嗯~~~可能要等到高三哦」
「不不不,金泰妍我來跟你打賭,林允兒她啊,到畢業前,都不可能會這麼從容地來上課的」
「好啊,李順圭賭注是什麼?」
「賭注嗎?如果到畢業前,林允兒只要有一次跟我們一樣悠哉地吃完早餐來上課,那我就完成你所指定的事,相反地,要是允兒都沒有,就是你要做我指定的事。」
「好,一言為定」
「欸欸欸,我說兩位,要打這種賭,可不可以在當事人不在的時候做啊,這樣我到底是該努力為了誰贏來努力啊」
「哈哈哈~林允兒你少裝了,你才不會為了我們努力,做你自己吧」
「呀,李順圭妳不要阻止她,我知道你是想要贏我!!!」
重視升學的學校裡,大部分藝術類的課,都會被其他科別的老師給借去考試或是加強,但是皇奕不同的是,學校也相當在意學生除了課業成績外的均衡發展,因此才會有比國立學校還要多的社團活動時間,以及課外教學,而學校並不侷限在台灣的頂尖大學,而是鼓勵學生可以努力申請國外大學就讀,能夠來皇奕就讀的學生家庭,基本上都有一定的經歷能力,也因為不單單只要求學生的成績,而是找尋 學生整體性的發展,讓這所學校出來的社會人士,多為在該領域中優秀的女性。
上課鐘聲響起,二E的第一堂課是班導師孝敏的美術課。孝敏穿著襯衫和貼身牛仔褲走進教室,手上沒有拿任何一本藝術類的書本,站在講台上,笑臉迎人地看著大家。
「各位早安,大家有吃早餐嗎?」
「…………」
雖然孝敏說得很和藹可親,但是台下的同學毫無動靜,讓她有些尷尬,也覺得她不用裝什麼老師的樣子,便拿起椅子到講台上,泰然自若地坐著。
「今天我沒有要上課,所以課本可以先收起來沒關係。我有些話,想要跟你們說,有些問題想要問妳們....」
「欸.....」
孝敏的語調不像是老師般的語氣,臉色變得有些鐵青,且還有說有問題想要問,這倒讓台下的學生更佳專注看著孝敏,想聽看看她想說什麼。
「昨天,你們有聽到有一位同學被退學的事對吧....我很震驚,很驚訝,完全不曉得怎麼會嚴重到必須要被退學的地步,而且她的家長還在不斷乞求訓導主任,希望能夠網開一面,可是這所學校彷彿是被學生會會長給主導一般,連校長也無能為力,可能我之前都是受國立學校的教育,總覺得學生會只是學校賦予學生的一點權力而已。沒有想到在這裡,學生會長的權力等同於校長,甚至於凌駕之上....」
孝敏說這段話時,台下的人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進來這學校已經一年多了,學生會的各種事蹟早已見識過,對於孝敏的感概,大多是不以為意。
「老師你應該過一陣子就會習慣了~」
「對啊對啊,我們剛進來也是一直被學姊告誡不要惹到學生會的人」
「嗯嗯嗯,我們做好本分的事就好了」
孝敏搖搖頭,無法認同學生們的想法。
「我認為,不知道學生會會長到底有多大的權力。但是就這樣盲目的隨波逐流,跟著看不見的潛規則走,身為一個老師,我不覺得這樣對學生是好的,何況在這樣的私立名校,鼓勵學生走向國際,不應該任由一個學生會長在背後操控師長」
「老師,你覺得會長在操控你們嗎?」
「就目前看來,確實是」
「老師,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這些話被在我們之中的學生會成員聽到,你有可能會被踢出皇奕?」
「我不是沒有想過,但我還是想要說出來,所以,這邊有一份我寫的連署書,我希望可以先從我們班的人起頭,如果你們也同意,從你們開始一步一步的將學生會這些躲在背後的人給逼到前面,迫使他們能尊重師長們的決定...」
看到孝敏發的連署書,台下的學生都驚呆,大多數老師知道學生會長的背景後,選擇沈默,如果真的待不下去,也會想辦法調職,只有孝敏做出這麼驚天動地的事,而且她還只是個實習老師。
「你們不用急著簽,我只是想要跟你們分享我內心的想法,當然要給其他班的人看我也都可以,但是希望你們今天能夠思考我所說的話....今天就到這,下課吧~~~」
覺得荒唐得學生們,拿著孝敏給的連署書拍照上傳,或是拿到其他班跟他人分享。
當孝敏在說這些時,泰妍的臉色就一直很難看,允兒則是訕笑地認為孝敏真的是很有趣的老師,順圭在下課鈴響後,拿起連署書到講台旁去。
「老師,你知道你這樣做很危險嗎?」
「危險?李順圭同學,你怎麼會覺得我做這件事會用到’危險’這兩個字呢?」
「我....老師妳....唉...不要說我沒有警告你,你這樣的動作,很容易會被學生會的成員給盯上!!」
「順圭同學,請你不用擔心老師,既然我會這麼做,表示我有做好心理準備,也有做好會被退回實習的打算...」
「算了~」
固執的孝敏,順圭原本是想給予建議,要她剛到學校不要做這些,可她執意的神情,認真思索的眼神,讓順圭不自覺得憐憫她起來。
‘到底.....該拿妳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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