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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離別日子還是來了，八月提出離職，做到九月底，十月一號，秀晶的座位已經清空，宋茜的心也像是空了一樣，望著她的位置，默默地流淚，這一幕，被一直注視著的秀妍看見。

「叩叩」

「請進」

「茜姊」

「嗯？有什麼事嗎，秀妍...」

「有點私事想要問妳」

難得秀妍會這樣說，宋茜起身到沙發那邊坐著。

「怎麼？怎麼了...」

「為什麼不挽留秀晶」

「秀妍妳...」

意外秀妍會這樣問，宋茜很驚訝。

「秀晶喜歡妳的事我知道，也知道妳生日那天戴著她送妳的手鍊，以及她後來戴著一條跟妳手鍊同款的項鍊」

「秀妍...我...」

「茜姊，為什麼要那麼在意外人的評價和感受，為什麼寧可擔心我的反應，卻不怕會傷害秀晶...」

秀妍淚如雨下，宋茜更是拼命忍著淚水。

「我...我...」

「妳知道秀晶等妳多久嗎，妳知道她有多難受嗎，為什麼要害怕我會反對，為什麼連試都不試就放棄」

「我...」

「那天妳當著尼坤跟大家的面否認有喜歡的人，妳知道秀晶有多難受嗎，她去妳家後，打電話給我哭一整晚，跟我說她要離職，離開妳，才不會讓妳為難...」

「嗚嗚...」

「她連要離開都在想著妳，不要讓妳為難、不要讓妳難做人，本來我是不反對，都因為妳的懦弱搞得要反對秀晶喜歡妳」

「秀妍，對不起...」

「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茜姊...」

在外面看著的孝敏都為這場景跟著流淚。

「我...我一直拿身份這件事騙自己，明明就很喜歡秀晶，卻不願意放下身份跟她交往，以為她會這樣等我...嗚嗚...」

「既然妳知道，為什麼在她提離職時不挽留...」

「因為秀晶說，分開讓她走，才會讓彼此都好過...」

「她這樣講，妳就真的讓她走嗎」

「我...我沒辦法挽留啊...秀妍...嗚嗚...」

「為什麼沒辦法，除非妳不愛她」

「我愛，我愛她，可是...我傷她太深...」

「這都是藉口，茜姊」

「秀妍，對不起，或許這樣做，對我跟秀晶才是最好的...」

「唉...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講妳們倆個」

看著秀妍哭紅雙眼，宋茜感激她沒有反對。

「秀妍，謝謝妳沒有反對」

「現在說這些不會太慢了嗎」

「是太遲了一點...」

彼此都稍微冷靜下來緩和情緒後，秀妍開口。

「秀晶找到在台北的設計公司，九月忙交接外，也忙著搬家到台北」

「這樣啊...」

以為她會留在中部，以為還有機會能在某些地方巧遇，沒想到秀晶直接到台北去，打碎宋茜的期望。

「茜姊，被那爛人傷害不是妳的問題，不要拿以前的錯來折磨自己，如果秀晶是對的人，才應該要毫無畏懼的爭取，不是畏畏縮縮的在後面以為可以享受她的貼心，卻不給她名份公開戀情」

「我知道，都是我的問題...」

「茜姊，八歲真的沒什麼，年紀都是妳用來騙自己的藉口，妳只是害怕秀晶不會一直愛妳而已」

「嗚嗚...秀妍...」

都被看穿，都被看透，宋茜再也忍不了淚水。

抱著茜姊，秀妍拍肩安撫，希望這一罵，能讓宋茜清醒，她知道秀晶根本沒有放棄，她在等宋茜明白心意，找回自己。

「對自己有自信一點，每個人都值得被人愛著」

「嗚嗚嗚...秀晶...對不起...」

再多淚水也喚不回秀晶離開的事實，哭過，重新振作，秀妍給路讓她走，就看宋茜會不會向前。

「秀晶，在台北一切都好嗎～」

「嗯，很好，姊妳呢...」

「我也很好，北部會先慢慢變冷，要照顧好自己哦」

「我會，允兒姊會替我照顧好妳」

「欸，講得好像我很不會照顧自己一樣」

「本來就是，妳看允兒姊都在旁邊點頭」

秀妍轉過去瞪允兒一眼，難得跟秀晶視訊還這麼不給面子。

「秀晶～」

「嗯？」

「沒事沒事...」

本來想要問茜姊有沒有聯絡，但允兒拍拍她的背要她不要多問。

「那沒事的話，我要先掛電話囉～」

「好～早點休息哦」

「姊也是」

掛斷電話，秀妍看著允兒，這幾天宋茜仍然專注處理公事，跟以前一樣的閒聊互虧，彷彿沒有什麼事發生一樣，秀晶則是在台北適應環境，這兩人好像就真的不再相干一樣。

「允，幹嘛不讓我問茜姊有沒有跟秀晶聯絡...」

「問了又如何，妳能讓她們倆個在一起嗎」

「可是，明明茜姊還是愛秀晶，秀晶也在等她啊...」

「我們還是不要插手會比較好，她們之間相處模式，只有她們清楚，既然秀晶會做得這麼狠，就表示她想得很清楚」

抱著允兒，她一點也不能理解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要在一起。

「允，為什麼茜姊要顧忌這麼多呢」

「總是害怕會受傷的人，本能性地想太多，這並非她所願，我想茜姊肯定很掙扎」

「明明那時候在辦公室跟她談的時候，哭成那樣，結果沒幾天就恢復正常，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不要想著該怎麼辦，如果兩人都還有意願，最後，還是會在一起」

「允，還好我那時候沒有蹉跎太久」

「是啊，我都那麼喜歡妳，結果還是讓我等了好一陣子」

「我...我...」

「開開玩笑，我不會介意，真的，至少妳後來和我在一起啦」

「嗯～與其在那邊曖昧糾結，我覺得好好愛過後再放手，會顯得乾脆一點」

「蛤，妳要放開我的手？」

「不是啦，那是一種比喻...」

「看來我的手得要讓妳好好夾緊才行了秀妍～」

「唔唔...允，明天...哈啊...要上班啦...允...」

「我幫妳請假，唔唔...」

「討厭...哈啊...我最喜歡妳...哈啊...啊....」

十月底，逐漸變冷的天氣，現在的宋茜，都會在天氣裡加入北部資訊，不為什麼，只想感覺跟秀晶是在同個城市裡。

去年她生日那天，雖然沒有太多記憶，那顆鈕扣依然收得很好，不時會拿出來看，睹物思情。

「秀晶...」

看著手機的秀晶大頭照，她不是愛在社群上更新動態的人，根本無從得知近況，偶爾秀妍會進來說著一些她在台北公司的消息，但她從來都沒有聯繫過秀晶。

看著照片，想著這一切，宋茜默默噙著淚水。

「我好想妳...」

猶豫著到底該不該發生日祝福，該打什麼、該說什麼、該怎麼起頭、要不要問現在有沒有交往的人，千頭萬緒，最終沒有按下去。

眼見就快要過秀晶生日，宋茜一個衝動鼓起勇氣，撥打過去。

「喂～」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茜忍不住潰堤，兩人都沒有出聲，心有靈犀的讓情緒宣洩。

在北部家裡，秀晶同樣拿著手機在等看看會不會有宋茜的訊息。

「茜」

「秀晶...嗚嗚嗚嗚嗚...」

一開口，只剩哽咽聲，秀晶同樣紅著眼眶講電話。

「才多久沒見，茜變愛哭了...」

「都是妳，都是妳讓我變得愛哭」

自然的撒嬌，兩人一如往昔。

「都是我，都是我讓妳哭的...」

「嗚嗚嗚...秀晶，我好想妳...」

「我也是，我也想妳」

簡單一句我想妳，秀晶不知道等了多久，電話另一頭燦笑著，她離開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在台北好嗎」

「很好，環境都適應差不多...」

「會不會很累，需要常加班嗎？」

「剛開始為了要學快一點，是蠻常加班，現在上手後，好很多了」

「那就好～」

「茜，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才打電話來的嗎～」

「嗯，生日快樂～」

「謝謝～」

語氣間還有些生疏，畢竟，兩人現在的關係依然是曖昧不清。

「有去哪裡慶生嗎？」

「沒有，我怕會遇到喝醉的漂亮女生被騷擾，然後見義勇為的去拯救她」

「妳只能送我回家」

滿是醋意的語氣，讓秀晶笑開懷。

「茜，在吃醋嗎」

「對，吃醋」

「不要擔心，我也只會解救妳～」

滿意的回答，讓宋茜更加安心，她對秀晶無法也無可抗拒。

「秀晶...對不起...」

「茜，我要的不是對不起...」

「我知道，我還是想要為我之前猶疑和自私跟妳道歉...」

「我不在意了，是不是我姊跟妳亂講什麼」

「秀妍沒有亂講，她講得很對，就算妳真的要走，我也可以挽留，但我卻沒有這樣做...」

「那是我心意已決啊，就算妳那時候留我，我也不一定會留」

「秀晶，對不起，因為我的沒自信和懦弱，讓妳這麼痛苦」

「沒辦法，誰叫我很喜歡妳，所以歡樂和痛苦我都會承受」

「我也很喜歡很喜歡妳，秀晶」

這一句裡真心的語氣，是生日這天收到最棒最棒的禮物。

「秀晶，今年，我有來得及祝妳生日快樂哦」

「嗯，我知道～」

「秀晶，公司裡有沒有...有沒有長得很漂亮的女生...」

「有啊，北部人都很會打扮」

「那...那...那妳...」

知道宋茜擔心什麼，秀晶刻意這樣講，她肯定又癟嘴鬧脾氣。

「茜在癟嘴了對不對」

「我..才沒有...」

「不管我身邊有多少漂亮的人，我只在乎那個在我26歲生日那天以身相許的人而已」

這樣的回答，宋茜滿意的對著手機傻笑。

「就說那天喝醉了，哪是什麼以身相許」

「我就是這樣覺得啊～」

兩人胡亂聊著，講些曖昧的話，捨不得掛電話，又沒能勇敢提起最關鍵話題，還是有點擔心、還是有些芥蒂，慢慢的，隨著時間，情感逐漸堆疊上去。

好像從那通電話後，逐漸開始有聯繫，會傳訊息互道晚安，會關心對方有沒有好好吃飯，雖然在兩個不同的城市，但是卻靠得比那時候更近，只是，偶爾會想，秀晶還有沒有想要跟自己在一起。

「該問嗎...」

「萬一她沒有要跟我在一起怎麼辦」

「吼～好煩」

秀妍和孝敏都把茜姊這陣子的作為看在眼裡，對著手機傻笑，一下子又對著出氣，比起先前冷若冰霜的態度，現在這樣更有人性。

十一的台南，沒有夏天的熱情，陽光仍舊溫暖的可以。

「Sunny～」

「這次怎麼沒有要我去高鐵接妳」

「我知道妳要忙著開會，就搭計程車來了」

「累不累～這麼早就搭車來」

「哪會，看到妳很開心」

Sunny寵溺的看著孝敏，店裡員工早習以為常老闆放閃。

「妳們討論完了？」

「嗯！之後開分店的事都定案差不多，點都找好」

「果然是會做生意的人，一下子就要把事業擴大出去」

Sunny向員工揮手，裡面的人早已準備好孝敏要吃的早點，每次都點一樣的火腿蛋土司和奶茶，百吃不膩。

「孝敏姊，妳來的話，Sunny姊才會對我們有好臉色，妳要常來」

「趕快回去工作，少囉唆」

員工這樣一糗，Sunny無奈看向孝敏，但她確實說出自己心聲，她想要孝敏在身邊。

「這麼希望我來哦」

「這不是廢話嗎～」

開心咬著吐司，眼裡只有Sunny。

不用早起趕著出餐，但是Sunny變得更加忙碌，加盟、分店，好幾件事同時處理，雖然到台南陪她，幾乎都是陪她趕場或是在旁邊陪伴，難得的有時間到海邊去走走。

「抱歉，每個週末都在陪我去開會，不然就是到店裡忙」

「幹嘛抱歉～」

「然後晚上還沒有力氣陪妳」

「嗯，這點要檢討哦」

孝敏開開玩笑，Sunny卻很認真，拉著她往人比較少的沙灘去，讓她有點緊張。

「Sunny，這邊是沙灘！！」

「欸欸欸，往人少的地方去要幹嘛」

「等等啦，我不要在野外哦！！！」

「Sunny！！！」

直到走到目的地，Sunny才轉過來看著孝敏壞笑。

「妳以為我要在這裡要妳？」

「妳...突然說到這個，然後就直接拉著我往這邊走，很難不聯想到妳是要在這裡...做啊...」

孝敏臉紅，都是這個人老愛亂講話，連帶她現在都會想歪。

接著Sunny拿出準備好的戒指，拉著她的手，戴上去。

「等等，這是...」

「孝敏，我知道妳在茜姊那邊待很多年，也知道妳是她得力的助手，我也思考很久很久，本來想說台中台南遠距離可以忍受，但是接下來我會更忙，我不想要妳來陪我，結果我都在忙工作，或是趁著去工作一點點的時間才有空見妳，這不是訂婚戒指，這是要把妳套牢的戒指」

「我才沒有要跑掉」

「我希望妳能夠在我身邊，轉換工作不容易，但我相信如果妳到台南，我絕對養得起妳」

「我才不要妳養，我養得起我自己好不好」

「讓我養嘛，我想養妳」

「我考慮一下～」

孝敏看著手上戒指，眼裡充滿淚水，她很感激，也想要早點結束這樣的距離，只是對於公司和茜姊，她會不捨會猶豫。

「孝敏，這不是逼妳做決定的意思」

「我知道，但我先前有跟妳說過，我本來就有在考慮這件事，畢竟，這樣一來一往，我也很難熬」

「沒有我的手指肯定難熬啊」

「誰在跟妳說這個」

「我是在想這個啊」

「色鬼」

牽手漫步在沙灘，雖說在猶豫，但其實內心早已做好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