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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自從提出離職後，孝敏瞬間豁然開朗起來，想到再兩週左右就能夠擺脫這樣的環境，就讓她活力充沛的來處理交接的事情。只是，已經一個禮拜了，順圭還是沒有聯絡她，從原本的擔憂、緊張、胡思亂想，到現在她已經不想去想了，不管順圭最後決定為何，她都要為自己後面的生活努力找下個目標才行。

 

 

‘孝敏，中午一起吃飯好嗎？’

 

 

手機裡跳出訊息，不意外會是恩靜，自從她提出離職後，恩靜對於她關愛的眼神似乎更多一些。

 

 

‘嗯，好’

 

 

簡短的回覆後，長嘆口氣，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中午在外頭的咖啡廳碰面，孝敏點了塊蛋糕，恩靜則是點了義大利肉醬麵。

 

 

 

「孝敏，妳只吃這樣夠嗎？」

 

 

 

「嗯，這樣就夠了～」

 

 

 

身著套裝的兩人，坐在人滿為患的咖啡廳裡，視線毫無交集，周遭的喧嘩對比兩人的沈默顯得相當突兀。

 

 

 

「孝敏…」

 

 

 

「學姊，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是真的想要離職，不想要在這邊給你帶來困擾～」

 

 

 

「我沒有覺得困擾，為什麼你要一直這樣說？一直這樣講？」

 

 

 

「因為...你這樣的行為，讓我很困擾...」

 

 

 

「孝敏，是因為李順圭嗎？她不是還在國外嗎？」

 

 

 

「學姊，跟sunny沒關係....」聽到恩靜說出“李順圭”三個字時，孝敏眼神變得犀利，瞪著眼前的人，隨即又緩和下來。

 

 

 

Sunny不喜歡被叫本名，而身為她的伴，她不能容許恩靜這樣喊著sunny名字，沒有主動告知她的敵意，已經是對恩靜最後的仁慈。

 

 

 

「孝敏，你不是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

 

 

 

「我知道，所以我更無法原諒你欺騙智妍，我相信你很清楚，我對我的家人有多愛護」

 

 

 

「孝敏，這麼多年來，我相信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為什麼....為什麼你就是不能夠多看我一眼呢...」

 

 

 

恩靜語帶哽咽，這些年來，孝敏眼裡始終只有李順圭，她內心鬱悶可想而知，雖說曾經利用過智妍想要更接近她，可是面對真心對待她的智妍，內心不由得有些愧疚，然而，為了孝敏，她還是失去理智答應了跟智妍交往的要求。為了愛，她能做的遠超過孝敏的想像，只是做了這麼多，孝敏卻依然眼裡只有李順圭，這讓恩靜覺得委屈。

 

 

 

「學姊，我真的....真的非常謝謝妳一路從大學到出社會這麼樣的提攜我，甚至在我前公司遇到這樣事件時，還願意幫助我，讓我能夠生活無憂，可是你這樣做，並不能夠讓我愛上妳啊....」

 

 

 

「我....我沒有要妳這樣，我只希望妳能夠...能夠多看我一眼.....啊..」

 

 

 

「愛是自私，學姊，我看你一眼，你後面會不會要求越來越多呢....」

 

 

 

「孝敏…」

 

 

 

「於情於理，身為學妹的我其實都不應該對學姊你用這樣的態度說話，我很感激妳，真的非常感激妳，可是你過度的奢望，已經對我造成壓力，不管是我個人，還是因為你的行為導致周遭的人對待我的態度，都讓我壓力倍增...」

 

 

 

「所以你還是決心要離開嗎？」

 

 

 

「嗯，我想...先休息一陣子....」

 

 

 

「那...休息完呢？有想法嗎？」

 

 

 

孝敏搖搖頭，看著眼前的人，她是真的下定決心不要再欠恩靜恩情，這些年忍受她的追求和糾纏，真的也夠了。

 

 

 

「學姊，我還沒休息，所以沒有心思想到後續的事，有時候就順其自然，或許...老天會開啟另外一條路讓我走...」

 

 

 

「我知道了.....」

 

 

 

孝敏不知道這個對話是怎麼結束，半個月後，工作事項交接完成後，她成功離開恩靜的公司，只是，這半個月來，順圭一點消息都沒有。

 

 

 

「李順圭…都回來了，為什麼不聯絡我....」

 

 

 

這半個月來，孝敏好好的在家休息，陪陪大姐、智妍和親愛的媽咪。權侑莉因為罪證確鑿被起訴的消息，佔據了頭版好幾天，YG董事也為此緊急撤換董事長，希望能夠為公司止血。

 

 

 

看著手機，還是沒有順圭的訊息，孝敏綁起頭髮，在房間裡畫起自己最愛的設計圖，沒有什麼想法，就是順著自己的心意去畫。

 

 

 

「孝敏…在忙嗎？」

 

 

 

「嗯？大姐，你下班囉～」

 

 

 

素妍坐在床沿，仔細端詳自己妹妹畫的設計圖和她現在整個人的樣子，油然而生笑容。

 

 

 

「媽都說你這幾天都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忙什麼，叫吃飯也不出來吃飯，所以我來看看你到底在忙些什麼？這是什麼設計圖？不是辭職了？」

 

 

 

「辭職了啊，只是好像閒不下來，所以在畫設計圖...」

 

 

 

「什麼設計圖？看起來好像是工作室？」

 

 

 

「恩，我想之後要自己開工作室....所以把自己設想的樣子先畫下來...」

 

 

 

「設計師最後還是希望能夠自立門戶齁~」

 

 

「是啊.....」

 

 

 

看著眼前的設計圖，孝敏其實也不曉得自己到底在畫什麼。離職後的自己先回家住了一陣子，每天都被爸媽餵養的很好，睡得好、吃得好，可是內心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尤其順圭已經快一個月沒有聯絡她，她都不知道現在她跟順圭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孝敏…最近...小順圭有聯絡妳嗎？」

 

 

 

在孝敏回家住的這一個禮拜，多少有跟素妍和智妍提到當初順圭幫忙泰妍解決公司的事，以及回到台灣時，傳給她的訊息。

 

 

 

「沒有，她沒有聯絡我...」

 

 

 

「那她沒有聯絡妳，妳就一直不聯絡她嗎？」

 

 

 

「啊...我...怕她在忙...」

 

 

 

「忙什麼會忙到回台灣到現在一通電、一個訊息都沒有...」

 

 

 

「姊～～～」

 

 

 

「好好好，我知道妳不喜歡我多嘴妳的事，可是妳根本就不是這麼被動的人，怎麼遇到小順圭後，整個人變得這麼畏畏縮縮～」

 

 

 

孝敏知道素妍是在擔心自己，轉過身，躺在床上，看著她，一臉茫然。

 

 

 

「我也不曉得...好像...越是喜歡的人，愛得越深的人，我越會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我的想法，有好幾次好多話想說，可是當我看到sunny的臉，話就會不由自主吞下去...」

 

 

 

「為什麼呢？明明妳在家跟我們吵架的時候，都是一針見血啊～」

 

 

 

「吼呦大姐，妳老愛拿以前我們吵架的事損我...」

 

 

 

「誰叫妳要在我考完大學準備備審資料時，跟我吵架，說我要是考得好就不用花那麼多時間準備這些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的東西～」

 

 

 

「姊～妳真的很愛記仇耶～」孝敏捏捏姊姊的手臂表歉意，這次的吵架讓她們兩個冷戰了好久，直到素妍確定推甄上了自己想要的科系後，姊妹倆才釋懷。

 

 

 

「好啦～我也不想當多管閒事的人，只是媽說...如果你再不振作起來，她就要開始找人要妳去相親」

 

 

 

「吼呦～媽真的是，一點都沒有要放過我的意思」

 

 

 

「我先聲明哦，我當初也是這樣被逼過來，現在看到你妳這樣我何樂不為呢～哈哈」

 

 

 

「大姐！！！！！」

 

 

 

「好啦，下來吃飯，我待會吃飽就會回去了～」

 

 

 

「恩～好」

 

 

 

孝敏收拾著畫具，眼神還是不時注意手機上有沒有訊息，可惜的是，螢幕上傳來的提示都不是她所在意的人的訊息。

 

 

 

‘Sunny，妳還在逃避我嗎...’

 

 

 

逃避嗎，要說順圭是在逃避也可以，她確實在處理好泰妍的事情後，躲在自己家裡好幾天，整理房間，靠著外送過活，連泰妍要找她出來，她都拒絕。

 

 

 

直到不曉得為什麼爸爸會知道她人回到台灣，傳訊息聯絡她，請她南下一趟，順圭才終於踏出家門。

 

 

 

 

 

離開陰雨綿綿的北部，一路開著車南下，熟悉不過的高速公路，晴朗無比的陽光，雖說不知道爸爸找自己回去是為什麼，順圭知道，該回去一趟看看家人、看看媽媽。

 

 

 

所以，下了交流道後，順圭先去的地方是媽媽所安息的靈骨塔，上香祭拜。

 

 

 

「媽，很抱歉...我隔了這麼久才來看你，還沒有準備什麼好吃的給你，對不起，我逃到國外去逃了好久好久，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爸爸跟孝敏，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適應沒有你的日子，我以為我好像走過去了，又好像是困在原地根本沒有離開過...」

 

 

 

「對不起哦媽，我以為我可以撐起這個家的，卻做了最壞的示範，結果我當初答應你的我根本都沒有做到，沒有照顧好爸，丟給姊姊，自己逃到外面去，也沒有過得比較快樂...」

 

 

 

一邊訴說這陣子的心境，順圭眼睛濕潤，努力忍著不要讓眼淚流下，看著媽媽的牌位，她知道媽媽就在身邊保護著她。

 

 

 

「媽，如果你一直都在我身邊看著我的話，給我一個聖筊」

 

 

 

語畢，雙手虔敬的拜三下，筊落下，在地上滾了好一陣後，安定。

 

 

 

‘一次聖筊啊，媽，我知道妳一直都在我身邊，謝謝你，真的謝謝妳’

 

 

 

淚水還是止不住，看著菩薩，順圭哭了一段時間後，才收拾好情緒開車回家。

 

 

 

 

 

 

 

 

 

回家經過熟悉的公園和操場，忍不住將車停好，在公園裡走走，坐在鞦韆上盪啊盪。

 

 

 

「孝敏～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呢....」

 

 

 

如果孝敏現在知道順圭正坐在鞦韆上說著這些話卻毫無作為，肯定會想辦法衝下來大罵她。

 

 

 

熟悉的街道、場景，比起在國外時的新鮮感，讓順圭多了一份安心，雖說這趟回家不知道會有什麼事發生，可是，終究要去面對。

 

 

 

 

 

 

 

下午五點，回到家的順圭，家裡一片漆黑，樓上樓下都沒有看見爸爸的身影，順圭先把東西放到自己房間去，換輕鬆的衣服再下樓看看冰箱裡有什麼東西可以煮來當晚餐。

 

 

 

正當在廚房忙碌時，二姐銀圭先回到家，看見順圭，走上前抱緊了她，當初無預警的說要出國後，就毫無音訊，真的是讓她們擔心死，接著大姐珍圭也跟著回來，兩姐妹早已都嫁人生子，這次會回來，除了知道順圭會回來外，也是爸爸通知她們倆要回家一趟。

 

 

 

「對了姐，為什麼你們兩個會知道我回到台灣的事？」

 

 

 

「泰妍跟我們說的，她說你回到台灣後就一直關在家裡，每天只叫外送來吃，她要找妳出門你都不出去，我跟大姐本來是想要去台北看妳，後來跟爸講，她就說有事要跟我們說，才會傳訊息要妳回來...」

 

 

 

「有事要說...大姐、二姐，妳們知道是什麼事嗎？」

 

 

 

「不知道...」

 

 

 

珍圭和銀圭同時搖搖頭，即使她們知道這次爸爸要順圭回來是要提起媽媽當初留下的那封信，以及先前和孝敏道歉的事，她們希望爸爸能夠當面和順圭說，畢竟，當初順圭會逃避，就是因為不想傷害到家人和愛人，才會躲到國外去。

 

 

 

雖說自己妹妹這樣做很不負責任，可是她們也很清楚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要順圭為愛犧牲家人，她做不到，也不免再苛責。

 

 

 

「不過順圭你，有跟孝敏說你回到台灣了嗎」

 

 

 

「有～我剛下飛機就先傳訊息給孝敏，後來等泰妍的事情處理完後，我就沒有再跟她聯絡了...」

 

 

 

「蛤～為什麼？為什麼不聯絡？」

 

 

 

「對啊，順圭，為什麼不聯絡她？」

 

 

 

「哎呦姊姊們，給我一點時間嘛...」

 

 

 

「給你一點時間，你給孝敏時間了嗎，傻瓜」

 

 

 

兩個姊姊一想到孝敏那天得到爸爸的諒解，從家裡離開後開朗的模樣，再看到眼前順圭還在逃避的狀態，實在是很想把話跟她解釋清楚。

 

 

 

 

 

就在姐妹三人呈現一種微妙的氣氛時，爸爸開門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