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凌晨五點清醒過來,宋茜發現自己躺在房間床上,身上還穿著上班的衣服,但是被子把自己蓋得很好,意識到晚上秀晶有來過,她才會到床上。
只是手機沒有任何訊息,哭得太累頭好痛,先去泡澡放鬆心情,然而,一點訊息都沒有,來過家裡看過就走,這太不對勁,真的,非常不對勁。
「茜姊,還好嗎」
早上例行性的報告,孝敏和秀妍依舊很擔心她。
「妳們倆個就不要用可憐的眼神看我了」
「這哪是可憐,我跟秀妍是在擔心妳,怕妳又會受到爛人影響」
「沒事了,昨晚睡一覺就沒事,有交代善伶以後這種事要先問過妳們吧」
「交代了!!」
「好~沒什麼事的話就出去吧」
「茜姊~」
「對了,孝敏,幫我請秀晶進來一下」
「好~」
兩人還想要多說什麼,但是宋茜不想再提,她只想要秀晶進來埋在她的懷裡。
秀晶沒有想到宋茜會直接要她進辦公室,開門後,只見宋茜泫然欲泣的臉張手要她過去。
「秀晶」
確定門關上,宋茜過去擁抱秀晶,隔一會兒,秀晶的手才放在後背抱緊。
「還好嗎,昨晚哭得很慘」
「妳把我抱到床上去的對不對」
「對」
「為什麼不叫醒我」
「妳看起來很累,確認妳沒事我就回去了」
「都不擔心我沒吃飯嗎」
「捨不得叫醒妳」
雖然內心難受,可秀晶看著宋茜眼神依然溫柔。
「昨天,他拿了一張...」
「茜,沒關係,我知道妳很討厭那個爛人」
宋茜想解釋,秀晶意外地阻止,抬起頭來看她,這種感覺很不對勁。
「秀晶,我...」
「沒事,沒事了哦」
像是在安撫小孩一樣拍著頭,宋茜拉開距離,看著秀晶。
「秀晶,怎麼了嗎...」
「沒有,沒事」
這一句怎麼了,讓秀晶眼眶慢慢紅起,內心的失落感真的很難隱藏。
「妳看起來不像沒事,怎麼了...」
「只是擔心妳而已,怕我們的事曝光...」
「真的嗎...」
「真的...」
「我沒事,不用擔心」
宋茜拉開距離,回到座位上,秀晶無奈地看著她,內心萬千思緒,卻沒有一句能說出口,默默地離開辦公室回到自己位置去。
不知道為什麼秀晶好像對她生氣、失落,擁抱的力道和溫度和以往都不同,講話雖然同樣溫柔,卻沒有以前那種放在心上的感受,為什麼,她昨天做錯了什麼。
看到秀晶落寞的走出辦公室,孝敏忍不了,把秀妍拉到茶水間去談話。
「秀妍,妳...我想要跟妳講一件事,妳不要太驚訝哦」
「妳是不是要講秀晶和茜姊互相喜歡的事?」
「妳早就知道了!!」
「天阿,妳跟允都把我當成白癡是不是」
「我是怕妳的反應,知道的時候也很訝異,對秀晶也很心疼」
「昨天就是我要她去茜姊家確認,剛剛特意叫秀晶進去,兩人肯定有什麼狀況,秀晶才會這麼落莫的走出來」
「那昨天的事,秀晶的想法呢?」
「她很難過,本以為茜姊至少會承認有喜歡的人,卻當著大家的面嚴正否認,讓她覺得她們的一切好像都是假的一樣」
「為什麼茜姊不早點想通呢」
「孝敏,妳覺得我現在應該要主動去跟茜姊說我知道這件事,也不反對嗎」
「不不不,我覺得妳先問過秀晶比較好,她們現在的狀態,我不是很能難理解」
「唉~」
「唉~」
兩人同時間嘆氣,為什麼戀愛,要搞得這麼麻煩。
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秀晶打開人力銀行,投履歷,接下來幾天,正常上班外,偶爾會請假出去面試,兩人在那天後,只有簡單的訊息,互道晚安,沒有其他的互動,這讓宋茜覺得秀晶肯定因為那天爛人來,她說了什麼話在生氣。
「如果是介意我否認我有喜歡的人,那她應該要知道我講這句話的用意是什麼啊」
「我要是承認不就被抓到把柄」
「她不能理解的話,我先前那麼努力是為什麼...」
「啊!!真是,到底為什麼」
以為對方該知道自己的難為處,以為秀晶可以接受自己表面上的否認,卻不知她的行為一再地讓秀晶受傷,該怎麼辦,這樣的感情肯定無法繼續下去。
看著桌上秀晶請假單,理由是病假,今天整天也是沒有訊息,四點提早走人的宋茜,去買了退燒藥和粥直接到秀晶家去。
不意外看見宋茜過來,但是開門的臉不是開心沒有驚訝,宋茜有些難受。
「秀晶,還好嗎?我看妳這幾天都請病假」
「嗯,還好,今天睡一整天」
「有吃過東西了嗎?我有買粥...」
「哦~好,謝謝」
臉上是笑著,看不出有多大表情,宋茜打開粥,看著秀晶默默吃起,猶豫到底該不該開口。
「秀晶~」
「嗯?」
「妳臉色很差」
「嗯~感冒嘛」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
「真的,我怕傳染給妳,才會上班時戴口罩,盡量不接觸妳」
「真的嗎」
「真的~」
秀晶又怎能真的老實說呢,她不覺得宋茜真的知道她在意的事,她累了,真的累了。
看著秀晶吃完粥,吞下退燒藥,本想要多陪,卻被用不想讓她感冒為理由給趕回家。
回程路途,宋茜覺得,今天的秀晶離她好遠好遠。
這也讓她思考起,自己是不是太過於理所當然的享受她對自己的好,卻遲遲不給答覆,如果是因為這樣,秀晶會拉開距離也不是沒有道理。
然而,身份這關她還是跨不過去,更擔心秀妍知道後的反應。
「唉...」
「我該怎麼做呢...」
對的人如果不把握,一瞬間,機會就溜走。
之後幾天上班,秀晶感冒好了,人卻變得更加有距離,不會刻意在茶水間堵她、不會偷偷進來辦公室親吻、不會故意加班要在辦公室歡愉,更沒有要在她家過夜的跡象,這一切,都讓宋茜很不安。
看到秀晶到茶水間去,宋茜快步進去,發現她在冰箱那裡,一個箭步,環抱她,吻上去。
「唔唔...唔唔...」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秀晶嚇一跳,關上冰箱,抱著宋茜張大眼看著她,反而對吻沒有回應。
「秀晶...」
「茜..」
「我...妳沒有想要我對不對...」
沒料到她會這樣講,想到剛剛的不回應,秀晶露出一絲尷尬神情,選擇裝傻到底。
「哪有...妳不要亂想...」
「晚上留下來加班」
「可是...」
「這是老闆命令」
宋茜說完話就走出去,秀晶嘆氣,最近對她一點性趣都沒有,還若有似無地保持距離,宋茜不是傻子,她不會不知道。
大家都下班後,秀晶進到執行長辦公室,宋茜怒目而視,這陣子她真的有太多問題想問。
「茜..」
「秀晶,看著我」
深呼吸,佯裝笑臉抬起頭看著宋茜,眼睛已經忍不住淚水。
「秀晶...為什麼哭了...」
「茜,找我幹嘛...」
越是想拼命忍淚,越是止不住地往下滴。
「怎麼了,為什麼這陣子很冷淡...」
果不其然是這個問題,該怎麼辦,要老實說嗎。
「對不起茜...」
「為什麼要跟我對不起...」
「我覺得妳沒有我想像的愛我...所以我退縮了...對不起...」
哭著把這些話說出來,秀晶鼓足勇氣,抽噎著。
聽到這個答案,宋茜震驚卻不意外,上前抱著秀晶,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地將她緊緊擁入懷。
「秀晶我...」
「對不起我是膽小鬼,害怕妳講出不是我要聽的答案,害怕妳不想跟我在一起,時間等得越久我越不安,但我不想要把這種不安強加在妳身上,所以...所以我決定要退回到員工跟老闆的關係,這樣妳就不會苦惱,也不用害怕我姊的反應...」
「秀晶,我不要,哪有人自己說要退縮的,哪有人自己說要恢復老闆跟員工的關係...」
宋茜跟著哭,她知道自己傷害秀晶,卻仍然無法給予她奢望的回應。
「即便如此,茜也依然沒辦法給我答覆不是嗎...」
「嗚嗚...秀晶...我...」
「對不起,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廂情願,是我趁人之危在妳喝醉時對妳做那些事,對不起,我沒辦法以情人身份在旁邊保護、守護妳...」
秀晶慢慢掙脫宋茜懷抱,往後退拉開距離。
「秀晶...」
宋茜紅著眼,她不要就這樣結束一切。
「茜,希望妳之後能找到妳能好好愛著,能夠公開身份的人,對不起,我沒能成為妳要的人」
「秀晶...」
「我先回去,待會開車小心...」
「等等秀晶!!」
宋茜衝出去抱住秀晶,她不要這樣,她不要秀晶就這樣離開自己。
「不要走,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對不起,我沒辦法看妳苦惱糾結的臉,讓我們把這段什麼也不是的關係結束,對彼此都好...」
「秀晶...」
「我先走了,茜姊...」
掙脫宋茜懷抱,秀晶快步走出公司,淚水隱忍不了,她想狂吼,想放聲哭泣,可自尊不允許,她不是失戀,只是想要找個能公開戀情的戀愛,如此簡單而已。
「我在騙誰...」
「嗚嗚嗚...」
「放一個人走真的好痛...」
癱坐在辦公室的宋茜,掩面哭泣,她早察覺秀晶的不對勁,卻仍然沒有安撫給予回應,難怪,難怪秀晶會心死離開自己。
「嗚嗚嗚...秀晶....」
「對不起...」
「對不起...」
「我愛妳啊...」
「我愛妳...」
最後喊出真正心意,卻無法給予她最想要的正名,宋茜只能責怪自己多慮,錯失良機。
這一晚,兩人都沒辦法睡好,秀晶腫著眼睛去上班,宋茜意外晚到,在宋茜到辦公室時,正好看見善伶在秀晶旁邊關心。
「秀晶,還好嗎?怎麼眼睛這麼腫」
「長針眼,還一次兩邊,很倒楣吧」
「真的哦,有去看醫師嗎,針眼如果很嚴重好像要去給醫師刺破...」
「太久好不了我會去看醫生的別擔心~」
「不能拖到太久才去看啦」
「哈哈哈哈~被聽出來了」
兩人笑著談天的畫面,讓宋茜更加難受,明知道善伶喜歡她,還這麼靠近,跟鞋怒踩著地板,啪嗒啪嗒聲響讓整辦公室的人都繃起神經。
秀妍、允兒和孝敏,都看出兩人的不對勁。
與秀妍商討過,不,是告知秀妍自己決定,即使秀妍挽留,她也毅然決然的提出離職。
身為姊姊,只希望她能過得幸福,她的決定,無條件支持。
因此,再怎麼想隱瞞,離職的事按照流程,還是得要讓宋茜知道才行,孝敏不想讓秀妍為難,便自己去說。
「等等,為什麼秀晶這麼臨時要離職...」
「她說想休息一陣子,所以提出離職要求」
「想休息的話,可以留職停薪啊...」
「茜姊,這是秀晶的決定,我有試著挽留,但她心意已決...」
「為什麼...」
「我不知道,茜姊,麻煩妳照流程批准後,再決定要不要開職缺徵人...」
「好...」
最後,還是免不了要分離,是她傷秀晶太深太深,還當尼坤面否認有喜歡的人,再怎麼懊悔都沒辦法彌補。
「秀晶...妳要去哪裡...」
「為什麼要離開我...」
「為什麼...」
失去後才知道珍惜,老話一句,卻永遠做不到識不清。
秀晶要離職的事漸漸傳開,她把手頭上的事交接給接手的同事,善伶難過的看著秀晶,都沒能好好相處,沒能好好表明心意,秀晶就要離開。
午休一起在茶水間吃飯的善伶和秀晶,善伶依依不捨的看著她。
「秀晶,真的要離職嗎」
「真的,我想要先休息一陣子...」
「我們才相處沒有多久...」
「以後還是可以聯繫啊,而且我如果來找我姊,就會見到我囉~」
「秀晶...我...我...」
善伶掙扎要不要告白,秀晶明白,伸手摸摸她的頭。
「善伶,妳會遇到比我還要好的人~」
這句話已經很明白,秀晶知道善伶喜歡自己,婉轉拒絕她的心意,善伶不再多說,享受最後能見到秀晶的日子。
離職前,大家幫秀晶簡單的辦歡送,宋茜沒有出席,她怕會克制不住情緒,矛盾又複雜,她只能忍下,現在,說再多無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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