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美英,昨天秀晶去聯誼都沒什麼講話嗎?」
「嗯,很安靜」
「難怪她會要我不要再找她去了」
美英和秀妍坐在護理站櫃檯,一個待命一個正在打護理記錄。
「哈哈~不過對方也是有很沒禮貌的人,所以交換聯絡訊息後,全部都封鎖了!!」
「哦~看來這些人不行!!」
「欸欸,孝敏的午診要開始了,泰妍已經來上班,妳先去準備一下」
「好~」
秀妍到一樓的診間準備器械,孝敏隨後進來準備。
「朴醫師午安~」
「我們兩個在的時候就叫我名字就好,幹嘛這樣」
「是,孝敏!!」
兩人相視而笑,打開電腦確認今天患者,孝敏專攻兒童牙科,大醫院都會處理外面診所不好處理的兒童蛀牙或是需要抽神經狀況。
第一位患者進來,不意外是正在哭鬧的小朋友,秀妍和孝敏好說歹說,拿糖果和玩具誘拐,配合的就能好好看診,不配合的在家長同意下,只好稍微束縛或是採用舒眠麻醉方式,當然這些都是最後手段。
「來,醫生阿姨幫妳看牙齒有沒有髒髒的,有髒髒的話要把它補起來,才會乾淨哦」
幸好,小朋友在玩具引誘下很配合,治療才能順利完成。
「那個媽媽,小朋友現在七歲,後牙已經是恆牙,如果沒有好好刷牙照顧,到時候蛀牙到神經就只能戴上假牙,前面都還是乳牙,有幾顆在晃,接下來幾週會掉,再麻煩妳多注意一下」
「好~謝謝醫師」
將小朋友帶出去,秀妍開始清洗器械,孝敏換掉另外一台診療椅上繼續看下位患者。
好不容易結束午診,孝敏去美食街吃飯,看到宋茜一人坐在那吃拉麵,趕緊端著餐盤到她對面坐下。
「學姊~~」
「看到妳就不開心」
「對不起嘛,如果我知道那群律師這麼口無遮攔,我就不會要妳去了,都要怪美英」
「還敢怪美英,哪次聯誼妳不是騙我去」
「嘻嘻,被發現了」
「不過妳們三劍客很奇怪,很愛辦這種聯誼,三個人卻都一直單身」
「我們是幫大家謀福利~」
「難道妳不想戀愛?」
「想啊,今年三十歲了,怎麼不想」
「欸欸欸,別提到年紀,我永遠都大妳兩歲好嗎」
「學姊,我們辦聯誼真的是在謀福利,拓展交友圈,我們自己對來的對象倒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嗯,我昨天就覺得泰妍看到妳和美英這麼嗨,臉色很難看」
「學姊妳也看出來泰妍喜歡美英!!」
「嗯嗯,很明顯」
「果然大家都看出來,只有美英那個傻瓜不知道」
「美英不知道?」
「不知道哦~」
泰妍和美英是護理系學生,大學四年出來,經過實習一輪,後來雙雙入取附設醫院的護理師名額,一起工作好幾年,泰妍對美英的眼神是那麼佔有,大家都看得出來,只有美英覺得她就是好友一樣,很愛拉著她去聯誼。
「看來泰妍會很辛苦...」
「嘻嘻,學姊,如果哪天是美英跟妳的診,幫她忙一下」
「不要不要,我最不會做這種事」
「那學姊妳慢慢吃,我要回去準備晚診」
「嗯~好」
「對了學姊,有決定好跟診實習醫師嗎?」
「還沒,妳決定好了?」
「有認識的學弟!不過還是要由妳們決定完才會輪到我們」
「是啊,不過如果有認真想跟妳學習的人先跟我說,我會幫妳」
「感謝學姊~」
抱以感激眼神,孝敏開心的把餐盤拿去回收,踏著開心步伐回診間,宋茜吃完飯,回到會議室,其他醫師陸續到,今天要決定跟診的實習醫師。
看著白板上秀晶的名字,回想起昨晚,她沒有醉到失去理智,她本想要趁著微醺體驗,可是那時候的恐懼感一下子就湧上來,還哭出來,她有看到秀晶驚訝的臉。
半夜驚醒,發現她抱著自己入睡,內心很複雜,有股溫暖又覺得要利用秀晶這樣很不好,才會在半夜離開秀晶家,搭Uber回自己家去。
今天整天都沒遇到秀晶,兩人平常私下也不會聯繫,宋茜有些緊張有些害怕,但在看到尼坤進來會議室,收起心思,板起臉色來。
總醫師在前面宣布事項,尼坤的眼神都在打量大家,最後到根據實習醫師意願和成績來選擇時,尼坤不意外的直接挑明要秀晶。
「總醫師,我要指定人選,鄭秀晶醫師」
他這一講,大家都不意外,尼坤專找漂亮的學妹所有人都知情,且他在院內善於交際,自然也不會有人提出異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宋茜就是不想要讓他毀掉秀晶,舉手也提出要秀晶的意見。
「總醫師,我認為鄭秀晶醫師跟我學習能夠幫助她比較多」
尼坤瞟了宋茜一眼,這是第一次她正大光明跟他對幹。
「宋醫師,你的意思是說,鄭醫師跟著我沒辦法學比較多嗎」
尼坤起身看向對面的宋茜,鄭秀晶他絕對要搶到手。
「我沒有這樣講,照她選填意願來看,她跟著我學習外科手術,會比跟在你的牙周治療來得有用多」
「你這是嫌棄我的專門科?」
「我沒有這個意思...」
宋茜和尼坤兩人從分手後就水火不容,這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此時在會議裡對槓,大家都在旁看好戲。
「她上面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有指定醫師」
「但是上面也寫上以後要走齒顎矯正、正顎或是水平智齒拔除手術,這是我的專業,她跟著我,我相信大家都沒意見吧,還是各位要滿足某人的一己之私,葬送一個醫師的大好未來,尤其是她又能夠給本院帶來正向評價」
宋茜不亢不卑的這樣講,頓時大家面面相覷,秀晶學科和實作成績有目共睹,不管是於情還是於理都讓她跟著宋茜會比較好,何況尼坤已經連續幾年都這樣做,這一年讓宋茜決定自己跟診的實習醫師有何不可,其他醫師紛紛附和宋茜,總醫師最後也認為秀晶跟著宋茜學習會比較好。
結束討論,尼坤走向宋茜。
「妳是不是不甘願,才要這樣做」
「我有什麼好不甘願」
宋茜瞪著眼前的人,他給自己造成的傷害一直都在,已經傷害幾個學妹還不收手,到底還要玩弄人心到什麼時候。
「因為跟我分手」
「哎...」
宋茜大大嘆氣,到底為什麼這種人能當醫師呢。
「說吧,是不是不甘心,所以要破壞我追求學妹」
「我只是不希望你破壞鄭醫師的大好前程」
「嘖,如果還想要我就說啊,我不是那種不吃回頭草的類型」
尼坤手過去要撫摸宋茜的臉,她厭惡的甩開。
「少自以為是」
踏出會議室,當時候的噁心感又湧上來,宋茜到最近的廁所去關上門來乾嘔,看到他就反胃,剛剛吃的東西差點吐出來,情緒緩和一點才回去自己辦公室。
「煩死了」
想到剛剛的畫面,噁心感又湧上。
「叩叩」
「請進」
「學姊~」
「哦~孝敏,不是在晚診?」
「有患者沒來,提早結束門診!!」
孝敏小心翼翼的進來辦公室關上門,看著宋茜,一臉擔憂。
「怎麼?剛剛的事已經傳開了?」
「嗯...」
「是誰那麼大嘴巴...」
「學姊,妳對尼坤學長...」
孝敏晚尼坤和宋茜一屆,當時尼坤也對孝敏展示出好感過,後來知道兩人鬧翻,又在外頭宣揚性事,讓孝敏很生氣,在尼坤晚診結束回到辦公室後大吵,本來是要給孝敏記申誡,宋茜出來道歉賠不是才讓上頭氣消,自此,孝敏很保護宋茜,宋茜也很感激學妹替她伸張正義的作為。
「沒有,我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
「那就好,我還以為真的是玉澤演說的那樣...」
「嗯?他亂說什麼?」
「他在亂謠傳說妳是嫉妒、不甘心,才會跟他搶鄭秀晶」
「無聊」
「我聽到這話不想跟他吵,趕快跑來這邊...」
「我沒事,不用擔心,我只是不希望一個有前途的醫師又被他毀掉」
「學姊~」
孝敏心疼的看著宋茜,她總是隱藏內心真實感受,被亂傳那些事也不主動澄清,總是委屈自己保全別人,這也是為什麼有聯誼孝敏老愛拐宋茜去,她希望她能夠早點走出尼坤陰霾,畢竟,已經七年了。
「好啦,不要擔心,下班還不回去?」
「學姊不回家?」
「我還要再研究一些文獻,上面最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希望我們能提出上期刊的治療方式,現在總醫師逼得很緊」
「那我留下來幫妳?」
「不用,趕快回去」
「學姊~~」
「真的不用,趕快下班回家」
「好~」
感謝孝敏擔心,但是宋茜習慣自己處理這些情緒。
孝敏踏出醫院,內心還是擔心宋茜,尼坤那時候在外面大放厥詞時,她有試圖要讓宋茜講出內心話,可她閉口不談,不曉得是為面子還是真的有什麼難言之隱,總之,她知道宋茜是委屈自己。
心情不好,就想喝點小酒,走著走著就走到醫院附近的05餐酒館。
「歡迎光臨~」
孝敏和美英常在那舉辦聯誼,店裡員工都知道她們倆位,也知道孝敏是醫師,自然而然的打招呼。
「哦~朴醫師」
「哈囉~小賢」
05餐酒館的店長,徐賢,大家都稱呼她為小賢,跟美英和孝敏這些熟客很好,看見她進來,自然的收拾吧台上的東西請她入座。
「朴醫師今天又來聯誼?」
「哪有這麼多聯誼,今天心情不好,喝點酒」
「哦~那一樣伏特加調酒?」
「對,店長都知道我愛喝什麼」
「朴醫師可是我們常客啊~」
徐賢轉身開始準備調酒和孝敏點的義大利麵,疑惑看著外面停著一台黃牌重機,之前就看到過好幾次,可是直到離開都沒能看見人騎走,艷紅色的外型讓孝敏很好奇車主是誰,因為車子很對她胃口。
「小賢,外面那台重機是這邊常來的客人的嗎?」
「哦~那台是我們老闆的車哦,H牌的CB300R,朴醫師有興趣?」
「有想要學重機,看到這台車很好看,就更好奇車主是誰,沒想到是老闆」
「對啊,老闆在樓上,朴醫師有興趣的話,我去請她下來?」
「啊,不用不用,不用麻煩...」
「哈哈~那朴醫師妳的調酒和餐點到齊囉!!」
「謝謝~」
05餐酒館有兩樓,通常二樓都會拿來包場使用,孝敏她們舉辦聯誼場地都在二樓,旁邊門進去就是老闆辦公室,徐賢小心上二樓到辦公室去,婉轉告知樓下人對老闆重機有興趣。
「妳是說那個常客朴醫師對我的機車有興趣哦」
「對啊,雖然她說不用麻煩妳,我想說是常客還是來問一下妳」
「哦~好啊,我待會下去,她還在吃飯吧」
「對,朴醫師說今天心情不好來喝點酒」
「好~知道了」
徐賢下樓看著孝敏吃得差不多,傳訊息跟老闆暗示,上面的人緩緩下樓,走到吧台孝敏前面,跟她打招呼。
「請問是朴醫師嗎?我是老闆Sunny~剛剛店長小賢說妳對我的重機有興趣?」
「咦!!!!您好您好!!」
想不到還是請老闆下來,看到是身材稍微嬌小的女生,孝敏很意外,連忙打招呼,但又一臉尷尬。
「朴醫師,會騎重機?」
「不會不會,只是看到妳那台車很漂亮,看到好幾次,想說會是怎麼樣的人在騎,沒有想到會是老闆妳」
「一直叫我老闆也很尷尬,叫我Sunny就好」
「那那,也不要叫我朴醫師,我叫做朴孝敏,叫我孝敏就好」
晚餐時段,餐酒館裡人絡繹不絕,偶爾Sunny會過去幫忙,但更多時候都在跟孝敏閒聊,畢竟很難得看到會有女生喜歡重機,會想要多聊,加上常聽小賢說。
這樣一聊,很快熟捻起來,Sunny不避諱叫著孝敏,孝敏自然地喊著Sunny。
「不過孝敏,小賢說妳今天心情不好是來喝酒的?」
「對啊,醫界很複雜,很多事情很多角力」
「原來啊~」
孝敏又喝完一杯伏特加,難得的喝兩杯,有點暈,但隔天是週末,沒想那麼多就喝下去。
「孝敏明天要上班嗎?」
「不用,週休二日」
「那待會要不要坐我的機車,我帶妳去吹風」
「咦!可以嗎!!」
「可以啊,為什麼不行」
Sunny笑著,她是老闆,離開店裡去跑山路有什麼好不行。
「哦~這樣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係,那妳等我一下,我上樓拿著東西」
「好~」
孝敏結帳時,徐賢說今天的份打八折,Sunny交代。
站在門外等候,孝敏欣賞重機,拿起手機拍照,可是夜色下很難拍出艷紅色的美,Sunny走出店外,拿安全帽給孝敏,看她一臉狐疑樣,肯定沒有戴過這種全罩式。
「孝敏頭低下來,我幫妳戴」
「哦哦~好,謝謝」
乖乖地低頭讓Sunny幫她戴上安全帽,Sunny先幫她綁好頭髮,以免吹風吹到頭髮乾燥,戴上安全帽時,Sunny的臉靠得很近很近,扣好扣環,然後戴上自己安全帽測試麥克風聽不聽得到。
「有聽到嗎?」
「有有有,好清楚哦」
「跑山路都是這樣在講話溝通」
「原來如此」
發動重機,Sunny坐上去,機車微輕傾讓孝敏好上車,這種機車後面都沒有握把,孝敏坐上去抓著Sunny的衣角,身體隨著坐墊角度靠在Sunny身上,本意非如此,但身體黏得很緊。
「走囉~」
「好!」
帶著緊張的心情,抓緊衣角,Sunny鬆開離合器緩緩出發,怕會嚇到孝敏,起步都顯得很小心,騎上常騎道路,晚上九點重機不少。
「Sunny~這是妳平常騎的速度嗎?」
「不是,怕妳嚇到,我才騎比較慢」
「這樣就沒有吹風感了~~~」
孝敏講這樣,激起Sunny的好勝心,換檔油門轉下去,忽然的加速讓孝敏貼得更緊,只抓衣角不保險,默默地抱緊。
風呼嘯而過,孝敏開心的舉起手來感受風,在醫院裡的壞心情全都一掃而空。
兩人下山後到靠海線的景觀咖啡廳坐,本來有點暈的孝敏,再這樣吹風下酒都醒。
「還好嗎?」
「沒事,坐重機真的很棒」
「很有趣?」
「嗯,真的很有趣!!」
看見孝敏興奮的比手畫腳,Sunny開心笑著,這是第一次騎重機意外獲得的樂趣。
「不過晚上機車的顏色比較沒那麼明顯」
「嗯,這台要白天看才會更讓人驚艷」
「Sunny是喜歡紅色才買的嗎?」
「對啊,這台我一看就愛上」
「這顏色真的很引人注目」
「孝敏,要不要找個白天過來,我可以教妳騎,這樣妳也可以看看它白天的樣子」
「好啊好啊!!我們加line,這樣才方便聯絡」
「好~」
順利獲得聯繫方式,拓展交友圈,也開啟感情發展的那條線。
「那孝敏我載妳回家哦~」
「好!妳邊騎我邊跟妳走」
依然是貼心地戴上安全帽扣好扣環,傾倒機車讓她好上去,孝敏抓緊衣角,Sunny瞄到,略顯不悅,刻意催油門,讓孝敏往前撞到她。
「Sunny!!妳故意的!!」
「沒有沒有,油門不小心催太大力」
知道她是故意,孝敏悄悄地把手環抱上去。
「抱緊~接下來下坡速度會越來越快」
「好~」
不管是前座,還是後座,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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