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宋茜仔細研讀病例,秀晶在旁邊一起看著。
「這是我親戚的小孩,在北部做矯正,牙齒歪斜,原本預計要排做正顎,可是跟正顎醫師鬧翻,矯正醫師也無法認同她的想法,最後鬧到衛生局去調解,現在希望我能夠推薦人接手」
「所以把麻煩事推給我?」
「也不是這樣講,是我相信學姊的能力!!」
「少諂媚」
「學姊最好了~~」
「所以呢?目前進度到哪?」
「矯正醫師和正顎醫師都認為即使開刀後,還是有一點偏差,但這是在能力範圍內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可能跟預期有落差,就開始質疑醫師,才會鬧到這樣,認為他們沒能力還硬要答應做矯正」
「唉~是哪位矯正醫師和正顎醫師?」
孝敏說出名字時,宋茜搖搖頭,都是兩位資深醫師,接下的話很麻煩,偏偏孝敏又來拜託。
「學姊,我有跟他們嚴明,只是來給你看過,聽看看妳的想法,不一定要在妳這邊做」
「知道,有約我的診了嗎」
「有請他們預約,名字在這,我有請他們約到診跟我說,我到時候會一起去」
「好~知道了」
「學姊有壓力不一定要接,我只是順應人情,不想讓我爸媽為難,才會拿著資料給妳看一下」
「好~我會評估,妳也知道那些太自以為是的患者我通常是委婉拒絕」
「對,不要介意我哦」
「我從沒有介意過妳」
「哦~學姊現在有秀晶學妹就不要我了」
正事講完,孝敏又把話題繞回來。
「無聊」
「學姊害羞了」
「沒事就走」
「剛剛的好事是抱抱還是親吻啊~~」
「滾」
「哈哈哈哈~」
難得看到宋茜這樣,孝敏真的很替她開心,把秀晶叫過來,用著大家聽得到的音量說。
「秀晶,學姊交給妳」
「好~」
「朴孝敏!!!」
「哈哈哈~我先走囉,學姊掰,秀晶掰」
秀晶燦笑揮手,宋茜則是臉紅又甜在心頭。
「學姊不下班嗎?」
「嗯,我東西收一收就回去」
「走吧,我們一起下班」
一起走到停車場路上,眼前人的手,再過不久,就能緊牽著。
秀妍被追求讓護理站每天都在期待今天俞利又會送什麼東西來。
「哦~今天是豆花!!!!」
「嗯,快吃吧」
美英看著桌上豆花,餓得趕緊拿一碗到休息室去吃,秀妍在那快吃完。
「秀妍,怎麼好像習慣了一樣」
「能不習慣嗎」
「允兒不生氣?」
「她現在是很擔心她會利用醫師優勢對我幹嘛」
「應該不會吧...」
「然後每天都要接送我,連上大夜也是,我很擔心她身體吃不消,更怕她被知道會被權醫師刁難」
「哦~妳們好替對方著想,好甜蜜哦」
「黃美英,不要一臉花癡」
「欸,怎麼這樣講」
「妳都不知道我多擔心允會被刁難,我是無所謂,反正我真的一點意思也沒有,但要是影響到允工作就很麻煩」
「那允兒擔心這點嗎?」
「不,她說工作還可以再找,女朋友只有一個」
「嘔,這樣就有點噁心了」
美英故作嘔吐樣,跟秀妍對視笑著,下一秒就有人敲門來說,權醫師在外面找。
「居然來了」
「唉~我好累」
無奈還是要出去面對。
「權醫師」
「秀妍,這家豆花喜歡嗎?」
「謝謝醫師,我們大家都吃得很開心」
「那秀妍有喜歡嗎?」
「大家都很喜歡」
秀妍無奈還是有理相待,俞利則是靠她靠得很近,護理站的人都在裝忙,實則都在注意。
「秀妍,為什麼我做這麼多妳都沒有開心的樣子」
「因為這是權醫師想做,不是我想要」
秀妍嚴肅的看著她,她要當眾好好的跟俞利說清楚。
「那妳想要什麼...」
「請權醫師不要再做這些事」
「可是我喜歡妳啊」
權醫師直接的告白,讓旁人全部都停下動作張大眼看著,美英在旁邊拿手機錄影。
「我不喜歡妳,而且我有交往對象了」
秀妍在大家面前講,就是要讓其他講謠言的人知道,她不是什麼欲擒故縱或是故意顯擺,她是忠於愛人,潔身自愛才這樣做。
「我知道啊,但是這不會影響我喜歡妳」
「妳這樣帶給我很大困擾,請權醫師不要再這樣做」
「我要怎麼做才能讓妳接受我」
「怎麼做都不可能」
「秀妍」
「權醫師,我不曉得妳為什麼突如其來會有這樣的舉動,謝謝妳的喜歡,但妳的喜歡對我造成困擾」
「妳交往對象是醫院裡的人嗎?」
「我沒必要跟妳說」
「秀妍,我會把妳搶過來,我絕對會」
俞利換了口氣,這種說法讓旁人覺得很可怕,明明都被拒絕還一直這麼執迷不悟,根本是恐怖情人來著。
「權醫師請您自重!我先去忙」
不理會俞利怎麼講,秀妍轉身去忙,這種尷尬情況一下子就在醫院傳開,本來以為是美事一樁,現在風向紛紛轉為權醫師在騷擾護理師。
這不是秀妍樂見情況,但她真的要說清楚,她不要允兒被誤會。
「允~~~」
一出醫院就看見愛人的車在外面等著,剛上車就先過去擁抱她,親親她。
「秀妍今天好熱情~啾」
「我被權醫師搞得身心俱疲,只有看到妳才能安心一點」
「哦~是因為這個嗎」
允兒拿出手機,秀出剛剛美英傳的影片,臉上笑得很開心。
「黃美英有夠愛通風報信」
「我很開心哦,妳在大家面前這樣講」
「一定要講清楚,不然大家都在亂講我被追得很開心在炫耀,我明明是因為有女朋友才會拒絕」
「謝謝妳秀妍~」
「幹嘛跟我道歉,我只愛妳」
「我也是」
牽緊手,兩人回家,卻沒有注意到在旁邊看著的權醫師。
隔天,允兒到公司報到時,被請到主管室商談,原因是xx醫院的權俞利醫師指控她給不良品,導致她在幫患者補牙時,成效不彰容易脫落,被患者投訴,要將先前訂購的全都退貨。
允兒當然極力為自己辯解,主管也是相信她,才會私下找她談看看是不是她跟權醫師有什麼過節,對方才會這樣,允兒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知道她在跟秀妍交往才這樣,她又不可能跟主管說是私事造成。
可是該怎麼辦呢,雖然主管說退貨這批吸收下來沒關係,但還是要去跟權醫師打招呼,看看是什麼問題,要是影響到公司聲譽的話就不好。
當然可以去找權醫師解釋說明,可是她很清楚知道對方根本聽不下去,要是以這要脅她跟秀妍分手的話該怎麼辦,看起來對方就是要她這樣做,才會出此下策,允兒選擇先聯絡孝敏,請她幫忙。
「您好,權醫師,我是業務林允兒!」
允兒先跟助理約好時間,帶著禮盒去診間拜訪權俞利,當然一進去就沒有受到好臉色對待。
「有什麼事嗎」
「權醫師這是要給您的一點心意,請您收下」
「放著吧」
俞利向護理師使眼色,護理師隨即出去,單獨留兩人在診間。
「這次來是想要向權醫師詢問一下,我們公司給的產品哪邊有問題,讓您需要到全部退貨」
「自己公司產品差還不知道嗎」
「正是因為相信自己公司產品,才會對權醫師您提出這樣的疑惑」
「只要是你們公司的產品都很爛」
「權醫師這種說法,我回去不好跟主管交代」
「那是你的事,跟我無關」
允兒不卑不忼的看著眼前醫師,對方瞪著自己,一臉兇狠。
「我說,就不要客套來客套去,妳應該最清楚為什麼我會這樣做的原因」
「權醫師,很抱歉我不知道」
「到現在還要裝傻!!!」
「抱歉,權醫師,您沒有說出口,我真的不曉得」
「跟鄭秀妍分手,我就會繼續用妳們家的產品」
「請問用產品跟我的私事有什麼關聯呢?」
對方果然是沒耐心的先提起,允兒挺直身子,直視著她,眼神同樣有股狠勁。
「不然你繼續這樣,後面工作會不保哦,還是你希望我們醫院都不用妳們家的產品呢!」
「權醫師這是威脅嗎」
「是又如何,我說過我會追到鄭秀妍」
「權醫師,鄭小姐是我的女朋友,也是貴院的護理師,您這樣做無非是職權性騷,請您不要再繼續這樣做,傷害的會是您的名譽」
「我是醫師,用不著你這個業務對我比手畫腳」
「很抱歉我只是一個小業務,我也是一個想要好好保護喜歡的人的普通人」
「看來妳沒有分手打算」
「沒有」
「那就不用多講,之後貴公司的產品我們醫院永不採用」
「我想,這個應該不只憑權醫師您的片面之詞做決定吧」
「我不想看到你,離開我的診間」
「沒問題,今天不好意思打擾您了!有機會再來拜訪」
允兒依然是笑著離開診間,這讓俞利越看越氣,到底她是來幹嘛。
出醫院後,允兒把剛剛放在口袋的錄音筆拿出來,臉色不屑的望向醫院。
「等著瞧」
允兒公司產品被權俞利退貨的事,整個牙科部門都知道,驚訝歸驚訝,但大部分醫師都是私下討論那個公司的人是不是惹到權醫師才會有這樣下場,秀妍很著急,她怕會影響到允兒工作,在跟孝敏診時,心不在焉,連吸口水的簡單動作都會戳到患者喉嚨上面敏感部分。
「秀妍,妳今天很心不在焉」
「孝敏,妳明知道為什麼」
「嗯,我知道,不用擔心,這件事允兒會自己處理好」
「哦!為什麼,她有聯絡妳」
「有!!妳看」
孝敏拿出對話紀錄讓秀妍看,她才放下心來。
「什麼嘛!!為什麼不早點跟我講」
「跟妳講幹嘛,她會自己處理啊」
「害我整個下午都很緊張」
「是啊,剛剛管子都差點要戳到喉嚨去」
「抱歉,我不會再這樣了!」
因私事耽誤工作,雖然孝敏沒有計較,但這可不能再犯。
「叩叩」
「請進」
明明晚診已經結束,居然還有人敲門進來,秀妍害怕是有其他患者誤入,那人一進來跟她對眼後,她就直接抱上去。
「允~~」
「秀妍」
「欸欸欸,兩位,這裡是診間!!!我人還在好嗎」
「抱歉,朴醫師,我女朋友看到我太興奮了」
「朴醫師又不是沒女友,幹嘛這麼見外」
「我女朋友現在不在這!!!」
看著眼前肉麻兩人,孝敏現在好想Sunny。
「孝敏姊,謝謝妳的意見!!」
「不客氣,對付那樣的人本來就應該要狠一點,何況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作為很白目」
「謝謝妳跟宋醫師給建議,我跟秀妍會找時間答謝」
「那我可要敲一頓貴的」
「欸欸欸,孝敏,不要趁機敲詐哦」
「這麼愛護女友哦,那不然換我敲詐妳」
「明明就是妳這個醫師賺比較多!!」
三人互相來往開玩笑,允兒到護理站等著秀妍下班,其他人都上前詢問她是不是得罪權醫師才會這樣,允兒很客氣的說她有去賠罪,大家也認為允兒並不像是會跟權醫師有什麼過節的人,直到秀妍出來看到女友被圍著詢問這件事,忍不住突圍抱著她說。
「因為允兒就是我的交往對象,所以權醫師完全是無理針對」
「哦哦哦~」
大膽發言,又讓美英給錄下來,秀妍有看到但她不管,拉著允兒就要下班,讓允兒只好頻頻跟大家致謝,感謝大家這麼相信她。
「很得意呢」
「哪是得意,是高興妳在大家面前公佈我的身份」
「本來就要,我才不要妳一直被誤會」
「秀妍謝謝妳,一直都在第一時間陪我,給我最大力量」
「那...事情之後怎麼解決?」
「等有進展我再跟妳說」
「好~」
「不過秀妍,沒有想過萬一因為這樣就損失工作嗎」
「護理師不會難找,我才怕妳因為這樣在牙材商損失名譽」
「不要擔心!!我怎麼樣都養得起妳」
「好會講話」
牽緊允兒的手,秀妍在副駕除了開心,更多的是安心。
俞利以為這樣做能讓允兒知難而退,看來她並沒有為此要跟秀妍分手,正在辦公室裡思索開怎麼辦時,孝敏過來找她。
「俞利」
「孝敏學姊」
俞利是小孝敏一屆學妹,當時的她在學校因為活潑大方個性很受到歡迎,但是太執著這點讓人很受不了,雖然孝敏沒有跟她很熟,畢竟是同事,還是想來提點她。
「俞利,不要鬧過頭了」
「學姊,妳在指什麼?」
「追求護理師鄭秀妍的事」
「學姊這是我私事」
「我知道,但是妳情緒用事,會影響到整個醫院」
「沒有那麼嚴重吧,我是很認真追求喜歡的人啊」
「俞利,妳帶給護理師多少困擾你自己知道」
「學姊,我不覺得妳有資格對我這樣說」
「是,我是沒資格,但是妳退貨這件事,很明顯就是在針對林允兒不是嗎」
「學姊如果是要袒護跟妳很好的牙材業務,我沒話講,但她給的東西品質不好,確實讓我受到影響」
「他們家產品我自己也會用,為什麼就沒有問題」
「說不定她跟妳比較好,給你好一點的啊」
「俞利!」
「孝敏學姊,我知道妳是出於私情才會來找我,但是我的作為我負責」
俞利強硬的態度讓孝敏直搖頭。
「好,那妳就自己負責,我不多說」
不曉得為什麼孝敏特意過來說這些,俞利沒有放在心上,隔天上班時,直接被總醫師找過去,因為允兒將錄音檔交給公司律師,律師來函請醫院給說明,否則要依法提出毀損商譽告訴,以及允兒本人會針對權醫師提出毀謗的訴訟。
沒有想到對方會來這招,俞利才在懊悔當時太過驕傲,加上秀妍提出申訴,對於權醫師在院內追求行為已造成困擾,詢問護理站人員,每個人都有看見權醫師送來的花束和餐點,加上還有影片佐證,俞利啞口無言。
「總醫師...我..我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的話會變成這樣嗎,妳退貨行為已經嚴重影響本院商譽,又加上妳自己親口承認是因為私事在找碴,我還要保妳嗎」
「對方偷錄音這件事不能為證」
「醫院可是跟其他醫師確認過產品品質,大家都沒問題,就你全退」
「總醫師」
「人事室那邊要記申誡兩支,留職停薪半年,你還必須要親自到他們公司道歉」
「為什麼我還要道歉!!」
「因為是你搞出來的,難不成是我要去道歉嗎」
「對...對不起,我不是這個意思...」
「道歉是對方不提告的條件之一,如果你不答應,只好等著收傳票」
「總醫師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早在你被感情蒙蔽前就應該知道會有這種後果」
「我追求喜歡的人有錯嗎」
「沒錯,錯就錯在你大張旗鼓搞了這一些,對方不領情外還倒插你一刀」
俞利無奈的低下頭,這下子是真的沒希望了吧。
「找個時間好好道歉,醫院這邊也不想損失長期合作的廠商」
「我知道了」
「留職停薪下個月開始,這個月的診會先找其他人代替,你好好休息」
「是..」
落寞又失落的走出總醫師辦公室,最後俞利不甘不願的去道歉,當然是被總醫師押著去,允兒全程都在旁邊觀看,還偷偷拍下照片跟秀妍分享,這下子既不會影響到秀妍工作、秀妍也在護理站公開她有伴侶身份、加上她因為這樣讓公司獲得跟醫院長期合作的合約而升職為經理,一箭三鵰,她怎麼不開心。
「所以,事情都解決了?」
「是,感謝朴醫師的指點」
「我哪有指點,只是告訴你該怎麼智取」
允兒拿禮盒過來向孝敏致謝,兩人在辦公室裡閒聊。
「孝敏姊,真的很感謝妳」
「不要客氣,聽說醫院為了息事寧人,跟妳們簽長約,你現在升職為經理了?」
「對,之後就會換別的業務來送貨,看不到我了呢」
「我看你是看不到秀妍在難過吧」
「哪會,我回家就看得到啦」
「好噁心~」
「孝敏姊跟Sunny姊才肉麻」
「總之,幸好順利解決,妳不用辭職、秀妍也不會再被騷擾」
「是啊~」
說人,人到。
「允~」
「哦~秀妍下班了」
「嗯,為什麼是先來找朴醫師不是去護理站找我」
秀妍嘟起嘴來,直接坐在允兒腿上,孝敏白眼以對,她越來越習慣。
「因為要感謝朴醫師幫忙,才能讓我升經理,又能讓妳免於被騷擾」
「那好吧,這理由給過」
「欸欸欸,你們倆個少目中無人,趕快給我下班滾回家去」
「朴醫師,語氣聽起來好像在羨慕哦」
「對,我就是羨慕!!快點下班啦」
「那孝敏姊,我們恭敬不如從命囉」
「孝敏掰掰~」
揮揮手跟孝敏感謝,既然在醫院都宣示主權,允兒不避諱的在醫院大方牽起秀妍手,她的人,她會守護。
剛好經過孝敏辦公室看到姊姊和戀人這麼恩愛的模樣,讓秀晶不禁想自己也要加把勁才行。
「就差一點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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