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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逸雲，妳跟在我旁邊看，宋醫師和朴醫師看診習慣不一樣，兩人使用的器械順序不同，我們因為配合很久，所以知道習性，早上只有宋醫師門診，妳跟在我旁邊，我會跟妳解釋，妳看能記多少就記，等到可以獨當一面，之後就會換妳單獨跟診」

「好～謝謝秀妍學姊」

矯正患者上診療椅，要先替她圍上圍巾，推車上都有標示每一層放置的器械，但是不管是矯正、補牙、拔牙，器械都不太一樣，醫師用的稱呼也不大相同，真的要記起來，需要一點時間。

「現在宋醫師要換鐵線，妳就要遞開鎖器給她，再換這個給她拿線，如果醫師有指示要什麼線，再到最下層抽屜找她要的線，如果妳不知道，醫師會自己找」

「好」

等待換線過程，秀妍一一解說，這是每位牙助的必經過程，跟著學姊學習，在旁邊看著，才是最快進步的方式。

中午吃飯，逸雲邊做筆記邊詢問秀妍和美英。

「逸雲，妳回去再好好想過流程，有時候死記硬背，最後實務上場時不見得能轉得過來，多看我們跟診，仔細思考，醫師做這個動作的意義是什麼，不會就問，才可以減少很多找東西的時間」

「好～」

週二下午，秀晶跟著宋茜一起到診所，兩人都是午晚診，這是秀晶的第一次門診，孝敏也有診，因此就讓逸雲去跟秀晶診，畢竟她目前約診患者不多，智齒痛的也不能馬上拔，簡單的看一下而已。

「鄭醫師您好，我是助理劉逸雲，上次不好意思」

「不會不會，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請患者上樓，助理圍上圍巾，醫師簡單看過，說明智齒發炎情況，患者同意的話，再帶到X光室拍攝X光片，沒辦法拔，秀晶都會簡單洗牙。

「麻煩燈光往上一點，謝謝」

「好～」

逸雲很緊張，調整燈光的手在顫抖，單獨跟診真的壓力很大，即使是簡單的洗牙，光是吸口水這點就有很多訣竅要學。

讓患者下去後，秀晶稍微指導逸雲，不在患者面前講是怕患者會覺得不舒服，新人助理大家多少會怕。

「逸雲，雖然有吸透管邊吸，但大部分還是靠妳拿的管去吸引大部分口水，最好是放在最後一顆牙齒的位置，放太後面，有的患者會很敏感不舒服，像剛剛那位患者就要中途起來吐水，因為妳壓到後面的位置」

「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下一個慢慢改進就好」

「謝謝鄭醫師」

「那再請下一位患者上來」

「好～」

逸雲趕緊撥打內線讓樓下櫃檯請患者上樓。

第一次獨立跟診總會有許多事情發生，很多人都覺得牙助反應要快，要能夠隨機應變處理，學習能力要強，才有辦法在短時間內單獨跟診。

晚上換另外一位新人跟診，秀晶同樣也是耐心指導，剛開始很多要磨合的地方，願意多問多學，醫師當然樂意說明，就怕不問自作聰明，反而把事情越搞越糟。

為了能夠讓大家早點熟悉，秀妍在週末聚餐，請所有助理人員一起吃飯，聊天，說說這一週來有什麼情況要改，或者有什麼想法能讓做事更加有效率。

放鬆的邊吃邊聊，逸雲則是坐在泰妍旁邊問著有關秀晶的事。

「泰妍學姊，我之前有聽到鄭醫師喊秀妍學姊’姊’，她們是姊妹嗎？」

「對，親姊妹，不過秀妍大鄭醫師五歲」

「哦～那妳們都是跟著宋醫師從醫院一起來診所的嗎？」

「對，我跟美英還有秀妍在醫院擔任護理師八、九年，在宋醫師旁邊至少五年，當初她要開業詢問我們願不願意跟著出來一起擔任助理，我們很感激」

「原來是這樣」

「那鄭醫師目前門診都還是以醫院那邊為主嗎」

「對，才會只安排週二時間過來」

逸雲若有所思，秀妍注視到她那邊，喊她名字。

「逸雲」

「嗯？秀妍學姊」

「跟診都還好嗎？」

「我學得比較慢，很多器械名稱都還在記」

「沒關係，每天複習一點點的話，會進步得更快」

「謝謝學姊～」

即使大家提出討論，但在跟診時遇到問題還是要儘早提出修正，才能避免糟糕情況產生，包括灌模技巧，拍攝患者口內照片的角度，遞器械給醫師時的訣竅等等，有很多問題還待改進。

「逸雲，遞器械給我的時候，盡量是快速的甩到我的虎口，看好，這樣的方式」

「好～」

宋茜示範一次，沒有拿穩，砸到患者身上就很麻煩。

「不用怕太用力，如果軟軟的，我沒有拿穩掉到患者身上就不好了」

「了解，我會再改進」

「好～我不是責怪哦，是希望能以更有效率的方式工作」

「當然當然，我會努力」

拍拍逸雲的肩，適當的給予壓力，才能讓醫師和助理間配合得更好。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大家找到節奏，做事效率越來越好，本就有名氣，患者越來越多，診所越來越忙碌，預約制度才能有好的看診品質，比起一昧的接收患者，宋茜追求的是質量，所以每位患者都有三十分鐘的時間看診以及諮詢，當然，偶爾突發狀況拖延到後面的人，這時候助理的安撫就很重要。

「李先生不好意思，前一位客人醫師調整矯正器，花比較多時間，這個是咖啡，請你慢用」

「謝謝」

沒人想遇到拖延，但真的遇到，彼此尊重就好，有的人會忍讓，有的人會破口大罵，醫療業真的不是服務業，以禮相待不等於可以踩在對方頭上撒野。

秀晶患者開始變多，主要這邊也是以拔智齒和矯正為主，如果有些患者擔心在診所會有什麼狀況，秀晶便會請她們去預約醫院的門診時間拔牙，能在診所快速處理的就會安排隔週時間拔。

拔牙前，助理會先請患者看過口腔外科手術和麻醉手術的同意書，簽名後，再進行衛教，給予拔牙最完整的照護資訊。

「林小姐，我現在要打麻醉，會打得比較深層，請妳忍耐一下」

「好～」

秀晶溫柔的安撫，針下去身體抖一下，但表現得很鎮定。

「好～起來先漱口，我們等麻醉開始麻，測試過再來拔」

漱口完，患者左右張望，動動嘴巴。

「鄭醫師，我回去會腫嗎？」

「每個人情況不一樣，有冰敷的話，腫的機會比較小」

逸雲站在旁邊準備聽著醫師跟患者閒聊，這幾個月都是她在跟鄭醫師診，越來越知道她的習慣。

「我明天上班講話可以正常講嗎」

「24小時內少講話，但是基本上過一晚沒有太大問題就不太要擔心」

「但是我有朋友是過三天後，睡覺忽然流血流到整個枕頭都是，那是為什麼？」

「血液要凝結成血塊才會止血，可能是血塊部分有刷到才會造成流血，不過我還是要親自看過才能知道，每位患者狀態不一樣，單靠說法我沒辦法做判斷」

「原來是這樣」

「好～那我現在先用探針測試看看妳有沒有麻了哦」

「好～」

患者張開嘴，秀晶一邊測試一邊觀察患者表情，確定麻了，開始拔智齒。

逸雲熟練的遞器械，吸血，燈光照射在讓秀晶能看清楚牙齒位置，以及縫合時該準備的可吸收線，這些都在一次又一次的跟診中，漸漸成為反射性動作。

「林小姐，這是冰敷袋和衛教單，麻煩您到樓下櫃檯領取健保卡和藥單，要吃三天份的消炎止痛藥，我們診所用的縫線是可吸收線，不用拆線，如果您有任何狀況，歡迎line我們，或是打電話詢問，緊急的話，我們會安排您最快時間回診檢查」

患者無法說話，點點頭道謝後下樓去拿健保卡。

秀晶先在旁邊休息，等到逸雲整理消毒好，再換另外一位客人上來，如此反覆，一個下午就安排七位患者拔智齒，宋茜希望每個來拔牙的人都能夠受到助理和醫師的耐心對待，所以不希望太過急促。

直到晚上十點最後一個結束，逸雲忙著收拾和消毒，半小時後才鎖門回家。

秀晶在醫院的患者也是越來越多，長得漂亮的女醫師總會有許多患者想要認識或是介紹對象，她當然是婉拒，桌上的巧克力沒有因為她拒絕而減少的跡象，雖說現在社會風氣開放，但她受歡迎的程度還真是無人能比。

「又有巧克力啊」

旁邊的同事見怪不怪，卡片堆積如山，這讓秀晶很煩惱，該怎麼辦呢。

或是在診間，有護理師趁機探班，給點飲料或是點心，她很感謝大家的好意，只是該怎麼說明她已經有伴侶這件事。

沒有想到這點帶來困擾，她可不希望有什麼奇怪的謠言讓宋茜聽到。

「孝敏學姊～」

「嗯？」

午診結束，秀晶直接到05去找孝敏，她今天同樣沒有晚診。

「不好意思，妳今天一整天門診還約妳來這」

「哪會，反正我也要來找Sunny，要吃什麼盡量點，妳要開車沒辦法喝酒，要可樂還是雪碧？」

「可樂，謝謝」

兩人坐在吧台聊天，秀晶不能喝，孝敏可以喝一點。

「怎麼？難得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問學姊，要怎麼拒絕醫院護理師一直給我巧克力和卡片」

「欸！！！妳是來炫耀還是真的很困擾？」

「學姊～我看起來像是炫耀嗎」

「不像不像，抱歉，我開個玩笑」

「最近大家送得有點過頭，可能前幾天七夕關係，我覺得很困擾，該怎麼樣讓大家知道我有交往對象，但又不能透露出是學姊身份」

「學姊很會吃醋？」

「不是吃醋，她比較容易不安，我不希望她會為這種事感到擔心」

「哦～學妹好愛學姊哦」

「孝敏學姊，幫我一下，我真的想不到什麼方法」

「好～讓我想想」

孝敏認真思考，那些護理師不是當面告白，無法當面說，刻意跟誰講，又會讓人覺得是在炫耀，秀晶也不是會主動提私事的人，這下讓鬼點子很多的孝敏也遇到瓶頸。

「好難呢」

「就是很難，才想來求助學姊」

「秀晶妳沒有在用社交軟體齁」

「很少，也不會在上面顯示自己是單身還是有交往對象」

「那這個方法行不通，有護理師跟妳當面告白嗎？」

「沒有」

「如果有的話就能夠直接了當的說」

「我連卡片都不看，她們應該也很難直接過來問我」

「秀晶妳卡片都不看哦」

「不看，很感謝她們，但是多看無益，我又無法給予回應」

「也對～那該用什麼方法呢」

孝敏思索時，Sunny從外面進來，她知道秀晶今天約她。

「Sunny～」

「孝敏，鄭醫師！！」

「Sunny姊～」

「鄭醫師好難得來店裡」

「有點麻煩想請孝敏學姊幫我」

「哦！什麼麻煩？」

「Sunny我跟妳說，秀晶在醫院太受歡迎，有好多護理師送巧克力和卡片，她問有沒有什麼方法能不刻意宣揚的情況下讓大家知道她有對象，不要再送這些東西」

Sunny聽完笑笑的看著兩人苦惱的臉，一臉就是簡單問題為什麼要想那麼久。

「我還以為是什麼困難的問題」

「欸，Sunny有好方法？」

「嗯」

「快說快說」

Sunny伸出手晃啊晃，兩人還是不理解。

「戒指，鄭醫師只要戴上戒指，護理師看到自然口耳相傳，到時候有人去找鄭醫師求證，鄭醫師承認不就都解決了嗎」

「Sunny姊，這樣大家會不會反而一直猜測我的對象是誰，我不希望造成學姊困擾」

「鄭醫師會提到任何有關宋醫師的事嗎？」

「不會」

「那就好啦」

「哦哦哦～Sunny好聰明哦，我怎麼都沒有想到」

「因為妳只單方面想要著要鄭醫師主動提，忘記可以用這種方式被動告知」

「Sunny好棒」

孝敏抱緊她，坐在高腳椅上，剛好把Sunny頭埋在胸前，Sunny一臉享受，也不怕被秀晶看見。

「謝謝Sunny姊，幫我一個大忙」

直到員工都往這邊看，孝敏才發現她抱著Sunny的姿勢有多讓人遐想，連忙放開她。

「嗯？幹嘛不抱了？」

「妳頭在很尷尬的位置，員工都在看了啦，秀晶等一下會笑妳」

「哪會，我覺得很好啊」

「妳是老闆，一點都不害躁」

「就是老闆才不需要」

Sunny把頭在往胸上躺，秀晶喝著可樂笑看。

「妳真是的」

「孝敏學姊很幸福呢」

「不過鄭醫師，雖然戒指是一個好方法，但是妳要先把宋醫師套牢才行」

「嗯，不然自己戴著，肯定會被學姊懷疑」

「秀晶要求婚的話，我可以幫忙」

「孝敏學姊，妳要讓學姊害羞死哦」

「好想看到學姊害羞表情～～～」

「好啦好啦，我們不要打擾鄭醫師和宋醫師的計畫」

「Sunny我的手也空空的」

孝敏晃著自己手，暗示著Sunny。

「戴戒指不會影響到妳工作嗎」

「不會，我們都會戴手套，何況又不是整個手掌伸到嘴巴裡」

嘟嘴反駁，依然是晃著手，孝敏借機開開玩笑，卻見Sunny從包包拿出令人著迷的東西，戴上她的無名指，一向鎮定的秀晶也嚇到。

「Sunny！！妳！！妳！！我開玩笑的，為什麼妳準備好了！！」

「準備有一陣子，想說要找時機戴上，今天剛好就是時機」

「哦～～～我要哭了」

邊說，眼淚真的流下，來得太突然，員工們也不知所措。

Sunny抱著她，她的反應一點都不意外，然後拿出另外一個戒指，讓孝敏幫她戴上。

「Sunny是我的」

「嗯，是妳的」

「戒指好好看～～」

「好看嗎」

「很好看，妳給的都好看～啾」

在臉頰上用力親一下，眼神都在手上戒指，太出乎意料，太讓人開心。

「Sunny姊～出奇不意的求婚，妳這樣我該怎麼辦」

「鄭醫師不要有壓力，我還得要感謝妳來這裡，讓我有機會戴上戒指」

「Sunny姊，這樣讓我也很想我的學姊呢」

「哈哈～妳來這裡找孝敏沒讓宋醫師知道對吧」

「對」

「好可惜沒辦法直接跟宋醫師講」

「不用不用，我傳訊息給學姊了，還拍照給她，妳看，我的手拍起來好漂亮，戒指好～好看」

孝敏興奮的炫耀，Sunny摟抱她，員工則是忙著拍下這一幕。

如此幸福，秀晶在回家路上也在思索這件事。

宋茜還沒下班，秀晶洗完澡，熱東西等著她回來，一邊用手機瀏覽戒指，她怎麼會沒有想到可以用戒指這招套牢宋茜，然後讓其他人知道她死會。

「秀晶～～～」

「哦！學姊下班囉！今天累不累」

聽到聲音，趕緊到客廳去，宋茜一看到她就往身上撲。

「不累，剛剛孝敏傳訊息給我」

「嗯？學姊傳什麼？」

「妳看，Sunny給她戒指，好像是在店裡求婚，她很興奮很開心」

「真的耶」

明明在場，還要裝不知道，真是難為秀晶，不過不能讓宋茜知道，這樣之後的計畫就無法成行。

「看來孝敏被套牢了」

「學姊羨慕嗎？」

「哪有羨慕～」

「不羨慕？」

「戴戒指不好工作啦～」

抱著秀晶撒嬌，講羨慕的話，好像會讓秀晶誤以為她是想要，這樣反而會給她壓力，她不想要這樣。

「學姊不要覺得承認是在給我壓力哦，我啊，很想套牢學姊呢」

緊緊抱著，任何人聽到這樣的回覆，哪能不笑不滿意，宋茜一臉滿足的抱著。

「誰要給妳套牢」

「不然學姊要給誰套牢？」

「我就是我自己，才不會被套牢」

「那，學姊不想套牢我？」

「對耶，妳有夠受歡迎，還是我們也去用戒指戴著，讓那些有心人死心」

「哈哈哈～好啊，學姊有喜歡什麼牌子的戒指嗎？」

「欸，我開玩笑的，妳不要當真」

「我認真的，學姊」

「哎呦～現在我們很穩定，暫時還不需要戒指」

秀晶認真看宋茜，想看出她話裡是開玩笑還是欲擒故縱。

「真的？」

「真的真的，而且這樣手會不靈活不好調整矯正器」

「我是覺得還好」

「真的啦，明天再去好好恭喜孝敏」

「順便幫我恭喜孝敏學姊」

「那我先去洗澡，妳煮什麼給我吃？」

「昨天吃剩的海鮮麵在熱了」

「好～」

宋茜說完就去洗澡，秀晶知道她是不想要給自己壓力，可內心還是偷偷在籌劃這件事。

泡在浴缸的宋茜看著手指，幻想自己無名指上戴著戒指，說不期待是騙人的，但是，她沒有要給秀晶壓力，她能這樣陪伴愛著就已經很幸福，雖說有答應要結婚，現在才剛開始衝事業，這件事，還是先緩緩吧。

然而，宋茜小看自己佔有的慾望，很快就後悔幹嘛不早點套牢秀晶。